月光精華收集任務完成後的第三日,維度交界站迎來了一場難得的寧靜。修複後的係統運行得更加流暢,各個維度之間的能量流動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和諧狀態。就連平日裡最易波動的邊緣維度區,也顯得平靜了許多。
葉辰站在主控室的全息星圖前,目光卻飄向窗外。三輪不同色彩的月亮正巧同時懸於天際——這是鏡花水月維度特有的“三重月夜”,每隔四十七個標準日才會出現一次。
“葉巡查使,係統運行一切正常,您可以休息片刻了。”小雅輕聲說道,眼中帶著關切,“您已經連續工作三十六小時了。”
葉辰微微點頭,卻並未移動。他的注意力被星圖邊緣一處微弱的信號吸引:“這個波動模式似乎有些熟悉...”
小雅湊近查看數據,忽然驚訝地睜大眼睛:“這和蘇阿姨當年研究的月光共振模式幾乎一致!這是她提出的理論,認為不同維度的月光能量會產生特殊共振,甚至能夠傳遞信息。”
葉辰沉默片刻,內心感受到蘇沐雪意識的輕微波動,那是一種混合著驚訝與懷念的情緒。
“去準備一下,”他突然說道,“我要去觀月台進行實地觀測。”
小雅略顯擔憂:“需要我陪同嗎?三重月夜期間,鏡花水月的能量場會變得很不穩定。”
葉辰搖搖頭,語氣溫和卻堅定:“這次我需要獨自前往。有些數據需要親自感受才能理解。”
觀月台位於維度交界站最高的尖塔頂端,是一個半開放式的觀測平台,專門用於研究各種月相現象。當葉辰抵達時,三輪月亮正好形成完美的三角陣列,銀白、湛藍和淡金三種月光交織成一片夢幻般的光幕。
葉辰架好儀器,開始記錄能量讀數。但隨著月光越來越強,他感到內心某種情感正在被喚醒——不是他自己的,而是蘇沐雪留下的意識碎片正在與月光產生共鳴。
“你在這裡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葉辰轉身,看見小雅站在入口處,手中捧著兩杯熱氣騰騰的茗茶。
“我以為你不會來的。”葉辰微微驚訝。
小雅遞過一杯茶,嘴角帶著狡黠的笑:“我說的是‘不需要我陪同’,沒說不可以‘偶然相遇’啊。”
葉辰無奈地搖搖頭,接過茶杯。溫熱透過杯壁傳來,帶著淡淡的花香。
兩人並肩站在欄杆邊,望著三重月光灑落在維度交界站的外殼上,折射出萬千光點。長時間的沉默並不尷尬,反而有一種難得的舒適感。
“她最喜歡三重月夜。”葉辰突然開口,聲音輕柔得像是不願打破這片寧靜。
小雅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蘇阿姨?”
葉辰點頭,目光仍停留在遠處的月亮上:“沐雪曾說,三種月光交織的時刻,是維度界限最薄弱的時刻。她相信在這個時候,不同的世界能夠更好地理解彼此。”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傾聽內心的聲音,然後繼續道:“她甚至設計過一個裝置,想要利用這種時刻傳遞信息給其他維度。但當時的技術條件有限,沒能實現。”
小雅安靜地聽著,不敢打斷這難得的坦誠。
“我們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葉辰的聲音帶著遙遠的回憶,“那時我還隻是個初級巡查員,她被派來指導維度能量研究。在三重月光下,她向我解釋了月光共振的理論,那一刻我就知道...”
他突然停住,搖了搖頭,啜了一口茶。
小雅輕聲接話:“知道她就是那個能理解您的人?”
葉辰微微點頭,眼中閃過複雜的情感:“不僅是理解。她讓我看到了更大的可能性——不僅是維度之間的連接,還有人與人之間的深度理解。”
月光越發強烈,儀器上的讀數開始出現規律波動。葉辰調整了幾個參數,記錄下一組數據。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繼續她研研究。”葉辰輕聲說,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每次有三重月夜,我都會收集數據,試圖完成她未竟的工作。”
小雅猶豫了一下,終於問道:“葉叔叔,您現在和蘇阿姨的意識融合...是什麼感覺?”
葉辰沉思良久,目光追隨著天空中移動的月輪:“像是終於找到了丟失的另一半自己,但又不僅僅是如此。她的意識不是覆蓋或者取代我,而是...擴展了我。我能同時用兩種視角看問題,感受到以前無法感知的細微差彆。”
他轉向小雅,眼神異常清明:“比如現在,我能感受到你內心的疑問——不隻是關於我和沐雪的關係,還有關於你自己未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