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寒來暑往,轉眼又是五年。
這五年裡,許家的日子過得平靜而富足。新府邸的海棠開了又謝,許安已長成半大少年,眉眼間有了許賢的沉穩,跟著白先生讀完了四書五經,閒暇時會幫著打理藥鋪的賬目,偶爾還會纏著許賢學幾招“強身健體”的劍術;許明玥也成了活潑可愛的小姑娘,梳著雙丫髻,整日追在哥哥身後,清脆的笑聲灑滿整個庭院。
林霞的身子越發豐腴,將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藥鋪和當鋪的賬目經她過目,從無差錯。許大山和李氏日漸蒼老,卻精神矍鑠,每日最大的樂趣便是逗弄孫女,或是在院子裡侍弄些花草。前年,許賢將住在鄉下的大姐許蘭一家也接了過來——大姐夫老實本分,會些木工活,正好幫著修繕各地鋪子的桌椅門窗;大姐性子爽朗,手腳麻利,便在總藥鋪裡幫忙抓藥、記賬,一家四口擠在府邸西側的廂房,倒也熱鬨和睦。小妹許丫嫁入張家後,日子過得順遂,時常帶著夫婿和孩子回娘家探望,一大家人聚在一起,總少不了歡聲笑語。
許賢的生意版圖又擴大了些,藥鋪和當鋪已遍布周邊七縣,成了當地舉足輕重的商號。金錢豹已能獨當一麵,將各地分號打理得妥妥帖帖,每年上繳的利潤讓許家的家底越發厚實。
這五年間,許賢並非完全閉門不出。他前後去了三回青嵐坊市,每次都低調行事,接些采集靈草、清理低階妖獸的簡單任務。其中兩回,恰逢當年組隊的趙虎和周明也在坊市,三人便又結伴做了任務——一次是去黑風嶺采集“幽影迷蹤草”,一次是協助坊市清理作亂的一階妖獸“鐵脊野豬”。兩人修為都已到練氣六層,比許賢稍快些,說起蘇靈兒和吳強,卻都是一臉惋惜——這五年間,兩人再沒在坊市露過麵,有人說他們加入了某個宗門,也有人說他們在某次曆練中出了意外,眾說紛紜,沒個準信。
幾次任務賺了些靈石,許賢大多換了“凝氣草”“靈葉花”等輔助修煉的靈藥,碾成粉末混入茶水服用,雖有些許助益,卻終究杯水車薪。五年過去,趙虎和周明已摸到練氣七層的門檻,他卻還在五層徘徊,修為始終沒有大的長進。
這日清晨,天還未亮,後院的練功場已響起輕微的破空聲。
許賢手持玄鐵劍,正一遍遍地演練著劍招。五年過去,他的身形沒什麼變化,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從容。劍光在晨曦中流轉,時而如靜水深流,時而如驚雷乍現,每一招都蘊含著沉穩的靈力,與五年前相比,不僅熟練度大增,更添了幾分返璞歸真的韻味。
一套劍練完,許賢收劍而立,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白色的氣柱在空中凝而不散——這是靈力精純到一定程度的跡象。他盤膝坐下,運轉功法,開始吐納天地靈氣。
五年間,他從未間斷過修煉。每日清晨的劍術打磨,夜晚的打坐吐納,已成了雷打不動的習慣。縱使有靈藥輔助,沒有靈石催穀,吸納的靈氣依舊稀薄,進度緩慢卻紮實。
此刻,隨著功法運轉,周圍的靈氣如同涓涓細流,緩緩彙入體內,經過經脈淬煉,最終沉入丹田。丹田內的靈力早已充盈如液,在氣旋中緩緩旋轉,隱隱有了飽和之感。
許賢心中微動——這是即將突破的征兆!
他不敢怠慢,凝神靜氣,引導著靈力一遍遍衝擊練氣五層的壁壘。那壁壘如同厚實的堤壩,堅韌而頑固,每一次衝擊都讓他經脈傳來陣陣脹痛。
“就是現在!”
許賢眼中精光一閃,將所有靈力凝聚成一股,如同蓄勢已久的山洪,猛地撞向壁壘!
“嗡——”
丹田內仿佛響起一聲輕鳴,那道困擾了他五年的壁壘,在這股力量衝擊下,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緊接著,裂痕如同蛛網般蔓延,最終“哢嚓”一聲,徹底破碎!
更磅礴的靈氣瞬間湧入丹田,原本液態的靈力開始翻滾、沸騰,漸漸變得更加凝練、厚重。經脈中傳來酥麻的癢意,那是靈力衝刷後帶來的滋養。
不知過了多久,許賢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一道精芒,隨即隱去。他握了握拳,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靈力的變化——比練氣五層時渾厚了近三成,運轉速度也更快,神識範圍更是擴展到了六尺!
“練氣六層……”許賢喃喃自語,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反而湧起一股深深的疲憊。
從踏上修仙路到如今,整整十三年了。
十三年,從練氣一層到練氣六層,平均兩年才突破一層。這樣的速度,彆說與那些天縱奇才相比,就算是普通靈根的修士,也遠勝於他。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那枚雲紋小球依舊溫潤。這十三年來,小球從未有過異常,既不能輔助吸收靈氣,也不能加速修煉,仿佛真的隻是一塊普通的玉佩。
真正拖慢他腳步的,還是這偽靈根。
靈根是修仙者吸納靈氣的根基,靈根越純,吸納靈氣的速度越快,修煉也越順暢。而偽靈根,就像堵塞的管道,靈氣通過時處處受阻,煉化時也格外艱難。彆人一個月能吸納的靈氣,他往往需要兩三個月,還要耗費更多心神去提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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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想過尋找改善靈根的方法。他翻閱了無數醫書、雜記,甚至托人從青嵐坊市帶回一些修仙者的典籍,卻始終沒有找到頭緒。改善靈根,哪怕隻是微小的提升,都需要通天的手段或稀世的天材地寶,絕非他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能奢望。
“爹!”
許安的聲音從院外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少年捧著一本書跑進來,臉上帶著興奮:“爹,你看我新學的算術,先生說我算得比賬房先生還快!”
許賢收起心緒,露出溫和的笑容,接過書看了看:“安安真厲害。”他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頂,神識下意識地掃過——和普通人一樣,體內隻有微弱的氣血之力,沒有絲毫靈氣親和的跡象。
這些年,他不是沒有留意過家人。林霞、許安、明玥,父母、大姐一家,還有小妹許丫,他都悄悄探查過,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沒有靈根的凡人。
整個許家,隻有他一人,擁有這雞肋般的偽靈根。
這份孤獨,隨著修為日深,越發清晰。
“爹,你在想什麼?”許安見他出神,好奇地問。
“沒什麼。”許賢笑了笑,揉了揉兒子的頭發,“走,去給你娘看看,她肯定也為你高興。”
牽著兒子的手走進中院,林霞正帶著明玥在廊下喂魚,大姐許蘭端著剛蒸好的饅頭從廚房出來,笑著招呼:“阿賢練完功了?快趁熱吃。”
陽光灑在庭院裡,溫暖而柔和。許賢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的疲憊和失落漸漸消散。
是啊,他的修煉速度很慢,他的靈根很差,或許這輩子都難以築基,更彆提長生久視。但他有家人,有安穩的生活,有需要守護的一切。
這些,難道不也是修行的意義嗎?
許賢走過去,接過林霞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看著明玥舉著半塊饅頭喂魚,許安在一旁給姐姐講書裡的故事,大姐和母親在廚房門口說著家常。他心中湧起一股力量——為了他們,再難,他也要走下去。
至於未來……慢慢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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