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的日子,天剛蒙蒙亮,演武場就已擠滿了人。外門弟子們踩著露水,擠在看台邊緣,連不少內門弟子都聞訊而來,想看看這兩個“黑馬”究竟能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周執事親自站在台邊監場,手裡的棗木拐杖在青石板上輕輕敲擊著,目光在許賢和趙猛身上來回掃視,帶著審視與好奇。李青也來了,臉色陰沉地坐在角落裡,身邊的幾個內門弟子大氣都不敢喘。
許賢與趙猛相對而立。
趙猛的小腹還有些紅腫,是那日王浩留下的傷,但他精神頭十足,黝黑的臉上帶著興奮與緊張,拳頭攥得緊緊的:“許賢,待會兒我可不會讓你啊!”
許賢看著他眼裡的光,嘴角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儘管出手。”
“那我來了!”趙猛大喝一聲,腳下發力,身形如蠻牛般衝了過來,拳頭帶著破風之聲,正是崩山拳的起手式“劈石”。他的拳比之前更快、更猛,顯然這些日子又有精進。
許賢不閃不避,玄鐵劍緩緩抬起,劍身斜指地麵,既不格擋,也不反擊。
看台上頓時響起一片議論。
“怎麼回事?許賢怎麼不動?”
“難道是怕傷了趙猛?”
“傻了吧?這可是決賽,贏了就能進內門當雜役啊!”
趙猛的拳頭在距離許賢胸口不足半尺的地方猛地停住,拳風掃得許賢的衣袍微微晃動。他看著許賢平靜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麼,臉一下子漲紅了:“許賢,你……”
“你比我更需要這個機會。”許賢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趙猛耳中,“你爹還在等你,趙家還在等你。”
趙猛的眼眶瞬間紅了。他知道許賢的本事,那日崖壁采草、昨日一劍敗孫胖子,都遠非自己能及。此刻對方分明是想讓他贏。
“我不要你讓!”趙猛低吼道,拳頭攥得更緊,“要贏,我也要光明正大地贏!”
“這就是最光明正大的方式。”許賢的目光落在他受傷的小腹上,“你的傷還沒好,硬拚隻會吃虧。何況……”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進內門後,我需要有人在明處幫我盯著些東西。”
趙猛一愣,隨即明白了許賢的深意。他看著許賢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那裡麵有複仇的冷光,有隱忍的鋒芒,遠非一個隻想進內門的外門弟子可比。
“好!”趙猛重重點頭,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抹堅定,“我贏!但你放心,進了內門,我趙猛這條命,你隨時能用!”
話音落,趙猛出拳,許賢隨即身形一踉蹌,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得失去了平衡,“哎喲”一聲向後倒去,正好摔在台邊的界線外。
“許賢跌出界外!”周執事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決賽勝者,趙猛!”
看台上先是一片寂靜,隨即爆發出稀稀拉拉的議論。不少人看出了端倪,卻沒人敢說破——許賢和趙猛的實力有目共睹,無論誰贏,都比之前那些內定的“種子選手”更讓人信服。
趙猛眼圈紅著,走到許賢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萬語都藏在這一掌裡。
許賢微微點頭,轉身走下台。
就在這時,周執事忽然開口:“許賢,你等一下。”
許賢腳步一頓,轉身看向他。
周執事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到他麵前,三角眼眯起,帶著幾分探究:“你在藥園多久了?”
“三個月零七天。”
“嗯,”周執事點點頭,用拐杖指了指藥園的方向,“你侍弄的那片凝氣草,長勢比彆處好三成。知道為什麼嗎?”
許賢垂眸道:“隻是運氣好,水土適宜罷了。”
“是因為你懂‘斷根’。”周執事忽然道,“那些長得過密的靈草,你會悄悄掐掉側根,逼它往深處紮根,雖看著慢,實則後勁更足。這手本事,不是尋常外門弟子能有的。”
許賢心中微凜,沒想到這看似刻薄的老執事竟如此敏銳。
周執事看著他,忽然笑了,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外門大比前三名,本應進內門當雜役。不過我向上麵遞了話,你不必去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