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園的晨露還未乾透,周執事小院的竹籬外便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帶著毫不掩飾的威壓,將池邊的月桂靈葉震得簌簌作響。許賢正蹲在凝露池邊清點新采的水心草,聞言動作一頓,指尖的靈草葉片悄然捏碎。
來了。
他緩緩起身,看向竹籬外。十幾個身著內門服飾的弟子簇擁著一個青袍老者,正站在籬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老者須發皆白,卻麵色紅潤,一雙三角眼銳利如鷹,正是青風真人。他身上的金丹威壓如同實質,壓得藥園的靈草都蔫了幾分,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李青跟在青風真人身後,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眼神像淬了毒的針,死死盯著許賢。
“周執事呢?叫他出來!”青風真人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竹籬上的牽星藤葉片瞬間枯萎了大半。
許賢上前一步,擋在凝露池前,對著青風真人躬身行禮,語氣平靜:“回長老,周執事今晨去後山巡查靈田了,不在藥園。不知長老駕臨,有何吩咐?”
他刻意將姿態放得極低,卻在不經意間擋住了通往凝露池深處的路——那裡藏著幾株周執事培育多年的“還魂草”,是藥園的至寶,也是他此刻最好的“擋箭牌”。
“不在?”青風真人冷笑一聲,三角眼掃過許賢,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一個外門弟子,也敢在老夫麵前裝腔作勢?青雷的事,你可知曉?”
威壓陡然加重,許賢的膝蓋微微一彎,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在瘋狂衝撞,仿佛要被這股威壓碾碎。但他強撐著沒有倒下,抬頭迎上青風真人的目光,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茫然與惶恐:“晚輩……晚輩隻聽說青雷師兄在秘境中失蹤了,具體情況並不知曉。長老若是想問,還是等周執事回來再說吧。”
“等他回來?”青風真人上前一步,竹籬“哢嚓”一聲裂開數道縫隙,“老夫問你,秘境之中,你是否見過青雷?是否與他起過衝突?”
李青立刻跳出來,尖聲道:“許賢!你最好老實交代!我早就聽說你和趙猛那雜役與青雷師兄素有嫌隙,秘境裡肯定是你們做了手腳!”
許賢看向李青,眼神驟然變冷:“李師兄這話可有證據?秘境之中,各宗弟子都在,難道僅憑一句‘聽說’,就要定我的罪?”他故意提高聲音,“青風長老明鑒,晚輩在秘境中隻知采草,從未與青雷師兄碰麵,更彆提衝突了!李師兄這般汙蔑,莫非是想借長老的威勢,報私仇不成?”
他這話半真半假,既否認了與青雷的衝突,又點出李青的私心,將水攪渾。
“你找死!”李青被戳中心事,臉色漲得通紅,拔劍就要衝上來。
“住手!”青風真人喝止了李青,目光落在許賢滲血的嘴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外門弟子,竟能在自己的威壓下撐這麼久,而且心性如此沉穩,麵對殺意竟絲毫不亂。
難道……青雷的死,真與他無關?
一絲疑慮在青風真人心中閃過,但隨即被喪子之痛壓下。他認定了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而這個突然被周執事提拔的外門弟子,太過可疑。
“沒有證據?”青風真人冷笑,“搜!給我仔細搜!我就不信找不到他與青雷接觸的痕跡!”
十幾個內門弟子立刻就要衝進藥園,卻被許賢死死攔住。
“長老不可!”許賢張開雙臂,擋在竹籬前,臉色因失血而蒼白,眼神卻異常堅定,“藥園的靈草受不得驚擾,尤其是凝露池邊的還魂草,若是被衝撞了,十年心血就全白費了!周執事回來,定會責罰晚輩的!”
他知道,周執事與青風真人素來不和,若是還魂草有失,周執事絕不會善罷甘休。青風真人就算再憤怒,也不敢公然毀掉藥園的至寶——那等同於打掌門和所有長老的臉。
果然,青風真人的動作頓住了。他看著許賢身後的凝露池,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還魂草關係到宗門高階修士的療傷丹藥,他雖有金丹修為,卻也不敢輕易動它。
“一個外門弟子,倒比周老鬼還護著這藥園。”青風真人的語氣更加陰冷,“怎麼?裡麵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許賢的心猛地一沉,知道自己這步棋雖擋住了搜查,卻也引來了更深的懷疑。他正想再說些什麼,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青風老友,好大的火氣啊。”
周執事拄著棗木拐杖,金丹境修為顯露無疑,原來周執事一直在許賢麵前隱藏修為,慢悠悠地從凝露池後的小徑走出,身上沾著些泥土,顯然是剛從後山回來。他看了一眼裂開的竹籬和枯萎的牽星藤,三角眼微微一眯,卻沒提這些,隻是對著青風真人拱手:“不知老友今日怎有空來我這破藥園?莫非是府上缺了什麼藥材?”
青風真人見周執事回來,臉色稍緩,卻依舊帶著怒意:“周老鬼,我問你,你這弟子,在秘境中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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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執事走到許賢身邊,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股溫和的靈力湧入許賢體內,瞬間撫平了他翻湧的氣血。他慢悠悠地說道:“許賢是我藥園的弟子,在秘境中也是為藥園采草,能做什麼?倒是老友,帶著人闖我藥園,毀我靈藤,莫非是想搶我的還魂草不成?”
“你!”青風真人被噎了一下,隨即冷笑道,“我兒青雷失蹤,此事定然與你這藥園脫不了乾係!許賢和那個叫趙猛的雜役,必須跟我走一趟!”
“老友說笑了。”周執事拄著拐杖,擋在許賢身前,“青雷失蹤是在秘境,各宗弟子都在場,怎麼就扯上我藥園了?許賢是我藥園的管事,趙猛是內門雜役,各司其職,憑什麼跟你走?”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冷,“莫非老友覺得,我周某人的弟子,是你想抓就能抓的?”
兩道金丹威壓在藥園中碰撞,空氣發出刺耳的爆鳴聲,凝露池的水麵掀起層層漣漪。許賢和李青等人紛紛後退,臉色煞白——金丹修士的氣勢對決,根本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青風真人盯著周執事,眼中殺意翻騰,卻最終沒有動手。周執事雖隻是金丹初期,卻掌管藥園多年,與掌門和幾位長老關係匪淺,若是在這裡動了他,隻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好,好一個周老鬼!”青風真人咬牙道,“今日之事,老夫記下了!許賢,你給我等著!”
他狠狠瞪了許賢一眼,轉身帶著人拂袖而去。李青臨走前,還不甘心地剜了許賢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在骨子裡。
直到青風真人的氣息徹底消失,周執事才收起威壓,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也溢出一絲血跡。
“執事!”許賢連忙上前扶住他,許賢猜測這周執事可能以前受過傷特意壓製了修為。
“沒事。”周執事擺擺手,喘了口氣,看著裂開的竹籬,眼中閃過一絲冷芒,“青風老狗,越來越放肆了。”他看向許賢,“你沒事吧?”
“多謝執事出手,晚輩沒事。”許賢道。
“這次我能護你,下次未必。”周執事看著他,語氣凝重,“青風老狗不會善罷甘休,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三宗小會的名額,我會儘快給你消息,在此之前,千萬不要離開藥園半步。”
許賢點頭,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剛才青風真人的殺意絕非作假,若不是周執事及時出現,他今日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周執事扶著許賢的手,忽然頓了頓,低聲道:“紫脈晶核,藏好了?”
許賢猛地抬頭,對上周執事深意的目光,心中一凜。
周執事卻笑了笑,鬆開手,拄著拐杖走向自己的小院:“還魂草該澆水了,你去看看吧。”
看著周執事的背影,許賢的手心沁出冷汗。這個老執事,到底知道多少?
他轉身走向凝露池,池邊的還魂草在剛才的威壓下微微顫抖,葉片上掛著晶瑩的露珠,像一顆顆冰冷的淚。
許賢知道,青風真人的試探隻是開始。接下來,隻會更加凶險。
他必須儘快提升修為,必須牢牢抓住三宗小會的機緣。
隻有真正擁有了力量,才能在這些金丹修士的博弈中,活下去,並且……複仇。
凝露池的水麵倒映著他的身影,那道身影在晨光中微微搖晃,卻帶著一股越來越堅定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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