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的餘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血腥與淡淡的甜腥毒氣混合的刺鼻氣味。店鋪外牆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和毒液腐蝕的坑窪，門前街道一片狼藉，散落著破碎的瓦礫、斷裂的兵器以及暗影帷幕殺手的屍體。
蘇洛站在毒寡婦的屍體旁，微微喘息著，體內元力幾乎見底，經脈傳來陣陣空虛的刺痛。但他眼神依舊銳利，掃視著周圍，確認是否還有潛藏的危險。
秦清快步走到他身邊，清冷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你怎麼樣？”她肩頭的星瞳光芒也有些黯淡，智腦精靈的數據流運轉速度也慢了下來，顯然剛才高強度的輔助對它們消耗極大。
“還好，隻是消耗過度。”蘇洛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氣息萎靡、但依舊強撐著維持龍元護罩的亮亮身上，心中閃過一絲心疼，“亮亮消耗更大。”
他立刻從儲物戒中取出最好的療傷和恢複丹藥，自己服下幾顆，又將大量適合龍獸的丹藥喂給亮亮。亮低吼一聲，吞下丹藥，趴伏在地，開始全力吸收藥力，恢複龍元。
空空則顯得有些興奮，雖然空間能力使用過度讓它也有些疲憊，但成功輔助主人擊殺強敵的成就感讓它雀躍不已，在蘇洛身邊一閃一閃地炫耀著。
“此地不宜久留。”秦清提醒道，“暗影帷幕的人雖然退了，但難保不會有後續動作，或者引來城衛軍和協會的盤查。”
蘇洛點了點頭，剛想說話，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便從街角傳來：
“盤查？盤查誰？盤查我們濱海城新晉的、英勇擊退邪惡組織襲擊的蘇洛大師嗎？”
隨著話音，老酒那穿著舊袍、拎著酒葫蘆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目光掃過滿地的狼藉和毒寡婦的屍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更多的是讚賞。
“老酒前輩？”蘇洛有些意外，但隨即了然。以官方的能量，不可能對發生在城內的如此規模的戰鬥一無所知。
“嘖嘖，小子，可以啊！”老酒走到近前，用腳踢了踢毒寡婦的屍體，“‘毒寡婦’莉絲，在暗影帷幕內部懸賞榜上也是排得上號的狠角色，三階後期，一手毒蛛領域不知道陰死了多少好手。沒想到今天栽在了你這小家夥手裡。”
他蹲下身，仔細檢查了一下毒寡婦的傷口，尤其是那被元力侵蝕、呈現出詭異分解狀態的血肉，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但並未多問，隻是站起身，拍了拍手。
“放心吧，這邊的手尾，協會和城衛軍會處理乾淨。”老酒灌了一口酒，語氣變得稍微正經了一些，“你們是受害者，正當防衛。不僅無過，反而有功。協會那邊，老夫會替你們說明情況。”
他頓了頓，看向蘇洛，意有所指地說道：“不過，經此一役，你小子算是徹底進入某些人的視線了。暗影帷幕接連在你手上折損高手，絕不會善罷甘休。以後出門，自己多長幾個心眼。”
“多謝前輩提醒，晚輩明白。”蘇洛鄭重行禮。老酒的出現和表態，意味著官方在一定程度上認可並願意在明麵上庇護他，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行了，彆整這些虛的。”老酒擺了擺手，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趕緊把你這裡收拾一下，該治傷的治傷，該恢複的恢複。老夫還得去給那些聞到腥味趕來的家夥們擦屁股。”
說完，他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
有了老酒的保證，蘇洛和秦清都鬆了口氣。兩人立刻開始清理戰場。蘇洛將殺手的屍體集中起來，由隨後趕到的、穿著便服的協會人員悄無聲息地運走處理。秦清則指揮著星瞳和智腦精靈，掃描殘留的能量痕跡和毒素，進行淨化和消除，避免對周圍環境造成汙染和後續麻煩。
忙碌了近一個時辰，店鋪外圍總算恢複了基本的整潔，雖然破損的牆壁和地麵一時無法修複，但至少看起來不再那麼觸目驚心。
回到店內，關緊大門，激活所有防護陣法，兩人才真正放鬆下來。
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上，蘇洛幾乎要癱坐在地。秦清的狀態稍好，但臉色也有些蒼白。她默默地去燒了熱水，泡了兩杯寧神靜氣的熱茶。
“今晚，多謝了。”蘇洛接過茶杯，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熱，真誠地對秦清說道。若非有她和她的禦獸們精準的輔助與控製，單憑他和亮亮、空空，絕無可能如此“輕鬆”地擊敗毒寡婦。
秦清輕輕吹了吹茶杯上的熱氣，搖了搖頭：“互利共贏。我也收集到了非常寶貴的、關於高階殺手戰鬥方式以及領域類能力的一手數據。”她頓了頓，看向蘇洛，眼中帶著一絲探究，“你的那種能量……很特彆。”
蘇洛心中微動，知道元力的特殊性瞞不過秦清這樣敏銳的觀察者，但他暫時還不打算完全透露《萬化歸一訣》的秘密，隻是含糊道：“是功法有些特殊。”
秦清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轉而說道：“經過這次，暗影帷幕的報複可能會升級，甚至可能引出更棘手的存在。你的店鋪，需要更強的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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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蘇洛點頭，“等天亮，我就去協會看看，有沒有更高級彆的防護陣法或者一次性的大威力符寶。”
兩人一時無言，靜靜地喝著茶，享受著這暴風雨後短暫的寧靜。
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落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蘇洛看著坐在對麵，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冷的秦清，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這個原本隻是基於利益和信任邀請來的“研究員”，在經曆了共同禦敵之後，似乎變得更加……親近和可靠了。
秦清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清澈的眸子對上他的視線。
蘇洛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輕咳一聲：“那個……秦同學，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秦清放下茶杯，語氣平靜：“數據分析還需要時間。而且，這裡能接觸到更多有趣的案例。”她的意思很明顯，她會繼續留下來。
蘇洛心中莫名一安。
“不過，”秦清話鋒一轉，看向後院方向，“你的龍獸和空間係禦獸，潛力遠不止於此。尤其是那隻虛空白靈，剛剛晉升三階，對空間的運用還停留在很基礎的階段。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嘗試幫它建立更係統的空間模型，優化它的技能組合。”
蘇洛聞言大喜：“真的？那太好了！”有空空這樣潛力巨大的空間係禦獸，卻苦於沒有係統的培養方法，秦清的提議簡直是雪中送炭！
“嗯。”秦清淡淡應了一聲，重新捧起茶杯，掩去了唇角一絲極淡的弧度。
夜色漸深，兩人各自尋了靜室調息恢複。
蘇洛盤膝坐下，感受著體內緩慢恢複的元力，以及腦海中不斷回放的戰鬥畫麵。危機暫時解除，但前路依舊充滿荊棘。他摸了摸儲物戒中的灰色骨片和玉佩，又想到暗影帷幕那不死不休的追殺，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實力！他需要更強的實力！不僅要自身突破，也要讓夥伴們變得更強！
而與此同時，濱海城的黑暗角落，關於毒寡婦隕落的消息，正以更快的速度傳播開來，在某些特定的圈子裡，引發了遠比之前更大的震動。蘇洛這個名字，已然從“值得關注的新星”，變成了“極度危險、需重新評估”的存在。
一些更深沉、更古老的目光，似乎也因這一夜的血色，而被悄然吸引了過來。
餘燼未冷，暗香浮動。更大的風暴，正在無人知曉的深淵中，緩緩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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