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之內,死寂無聲,唯有蘇洛體內元力奔騰、與那外來混沌氣息激烈角力時發出的、幾不可聞的低沉轟鳴。他麵色時而漲紅如血,時而慘白如紙,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尚未滴落便被周身紊亂的能量場蒸發成汽。
煉化歸墟之地的混沌氣息,其凶險與痛苦,遠超在星骸漩渦邊緣時的體驗。這裡的混沌氣息更加古老、更加原始,其中蘊含的衝突法則與暴烈能量因子,如同無數柄無形的銼刀與重錘,反複蹂躪著他的經脈、竅穴,乃至靈魂核心。
起初,他隻能引導發絲般纖細的一縷,便需耗費近一個時辰,期間數次瀕臨經脈碎裂、元力失控的邊緣。全憑《萬化歸一訣》那包容並蓄、化萬歸一的玄妙根基,以及混沌源血那微弱卻本質極高的調和之力,才勉強穩住陣腳,將那一縷混沌氣息中相對溫和的部分剝離、煉化。
每一次成功的煉化,都伴隨著巨大的痛苦與一絲微不可察的進步。那提煉出的混沌色能量,雖然量少,品質卻高得嚇人,融入自身元力後,不僅讓元力總量緩慢增長,更使其性質發生著潛移默化的改變,帶上了一絲混沌的厚重與深邃,運轉之間,隱隱有風雷之聲在體內回蕩。
他的肉身在這狂暴能量的衝刷下,如同被千錘百煉的神鐵,雜質被進一步剔除,強度與韌性穩步提升,骨骼隱隱泛起玉質光澤,血液流動間仿佛帶著沉重的力量。精神力也在那混亂意念的衝擊下,變得更加凝練、堅韌,如同被反複鍛打的精鋼。
時間在這片混亂之地失去了準確的意義。蘇洛完全沉浸在這種痛苦與收獲並存的修煉之中,忘卻了外界,忘卻了自身,唯有那不斷運轉的功法與頑強不屈的意誌。
不知過去了多久,當蘇洛再次成功煉化一縷比之前粗壯了數倍的混沌氣息,感受著體內那明顯壯大了一圈、色澤更加深邃的混沌色元力時,他忽然福至心靈。
他不再滿足於被動地、一絲絲地引導煉化。他回想著《萬化歸一訣》的總綱——“混沌初開,萬化歸一”,觀想著自身丹田內那尊由水行元力構築、此刻已布滿細微裂痕卻又更加凝實的化靈熔爐。
“既然要化萬靈,歸本源,何不……以身為爐,納這歸墟混沌,煉我無上道基!”
一個更加瘋狂、更加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
他猛地改變了功法運轉的方式!不再小心翼翼地引導,而是以自身為核心,如同一個黑洞般,開始主動地、鯨吞海吸地掠奪周圍那灰蒙蒙的混沌氣息!
轟隆隆——!
刹那間,以蘇洛所在的石縫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型的能量漩渦!大量的混沌氣息如同決堤江河,瘋狂湧入他的體內!
“噗——!”
蘇洛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其中甚至夾雜著些許內臟的碎片!他的身體表麵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鮮血瞬間浸透了衣衫!整個人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急劇衰落!
這太瘋狂了!以他如今的修為和肉身強度,強行吸納如此海量的混沌氣息,無異於自尋死路!
然而,就在他即將被那磅礴的混沌能量撐爆、意識即將沉淪的刹那——
他丹田內那尊化靈熔爐,發出了不堪重負的、仿佛來自遠古的哀鳴,爐壁上的裂痕瞬間擴大,眼看就要徹底崩碎!
但就在這極限的臨界點,他血脈深處那一直沉寂的混沌源血,仿佛被這同源的、磅礴的混沌氣息徹底激活了!
嗡——!
一股遠比之前清晰、濃鬱了數倍的混沌色光暈,自他心臟位置猛地擴散開來,瞬間流遍全身!那光暈帶著一種至高無上、仿佛天地未開時的古老威嚴,所過之處,那原本狂暴衝突、欲要毀滅一切的混沌氣息,竟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瞬間變得溫順了許多!雖然依舊龐大、精純,卻不再那般充滿毀滅性!
與此同時,那瀕臨破碎的化靈熔爐,在混沌源血的滋養與統禦下,竟開始發生驚人的蛻變!
爐壁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並且材質不再是純粹的水行元力構成,而是融入了那混沌色的光輝,變得如同混沌雞子般的內壁,光滑而深邃!熔爐的體積也在緩緩膨脹,其內不再是單一的蔚藍色水元火焰,而是化作了灰蒙蒙的、仿佛能熔煉萬物的混沌之火!
真正的——混沌熔爐!
雖然隻是初具雛形,極其不穩定,消耗更是恐怖,但這無疑是一個質的飛躍!
湧入體內的海量混沌氣息,此刻被這初成的混沌熔爐瘋狂吞納、煉化!效率比之前快了何止十倍!雖然過程依舊痛苦無比,如同將整個人放在混沌之火上灼燒,但至少,爆體的危機暫時解除了!
精純無比的混沌能量如同甘霖,滋潤著他受損的經脈與肉身,修複著傷勢,並以一種霸道的方式,強行提升著他的修為與生命本源!
他的氣息開始從低穀迅猛回升,並且不斷突破極限!
三階後期巔峰……三階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