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蛋手裡攥著一摞硬紙卡,另一隻胳膊夾著幾張糙紙檔案,腳步匆匆掀簾進了鐘擎的帳篷。
硬紙卡邊緣整齊,是輝騰軍統一用的身份卡。
檔案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卻是他按鐘擎教的格式一筆一劃填的。
“大當家!”他把東西往桌上一放,
“那群‘兵馬俑’的綠大衣都發完了,合身得很,沒人挑挑揀揀。
身份卡和檔案也都弄好,編號全標了‘勞工’,您過目!”
他又想起正事,
“對了,芒嘎隊長讓我捎話,外頭篝火都堆好了,驢肉也燉爛了,就等您出去宣布晚會開始呢!”
鐘擎正埋首在案前,聞言抬頭笑了笑,指尖還沾著點鉛筆灰:
“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你去告訴他們不必等我,該開始就開始吧,我把這點東西理完就來。”
李鐵蛋應了聲“哎”,退了出去,臨走還不忘掀簾瞅了眼外頭的篝火方向,顯然是惦記著那鍋驢肉。
帳篷裡隻剩鐘擎一人,案頭的燭火跳了跳,照亮了攤開的一張圖紙。
紙頁頂端用炭筆寫著三個遒勁的大字:輝騰城。
城牆外側標注著“鋼筋混凝土”的字樣,還用虛線畫出縱向鋼筋的排布間距。
牆體中間留著一米五寬的空心層,旁側用小字注著“暗道:
寬一米五、高兩米二,連通四個城門,可容兩人並行送兵”,
甚至連暗道裡的照明燈座的位置都畫得清清楚楚,顯然是鐘擎規劃已久的根據地藍圖。
他伸手把桌上的身份卡和檔案拉到跟前,先拿起一摞硬紙卡翻看。
按輝騰軍的規矩,身份卡隻印關鍵信息:
正麵是姓名、籍貫、出生年月,背麵印著編號,眼下這些新卡的編號欄裡,全規規矩矩寫著“勞工”二字。
有的卡上籍貫欄寫著“哈喇慎部某牧地”,有的出生年月隻模糊標著“萬曆某年間”,
顯然是這些前俘虜自己也記不清具體日子。
翻完身份卡,他又拿起檔案紙,重點看“特長”一欄。
大多寫著“牧羊人”“牧馬人”,偶爾有兩個標著“弓匠”“毛氈匠”,雖有用卻不算稀缺。
直到翻到最後一張,鐘擎的手指頓住了:
特長欄裡赫然寫著“鐵匠、皮匠”,字跡雖淺卻工整,顯然是本人親手填的。
他趕緊往下看這人的信息:
達爾罕,年齡三十二歲,出生年月寫著“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七月”,籍貫是“哈喇慎部兀魯特分支”。
鐘擎眼睛瞬間亮了。
鐵匠能打造犁鏵、鋤頭這類農具,還能修理馬刀、弓箭的鐵部件,
更能製作營地裡要用的馬掌、水桶鐵箍等器械,將來輝騰城建設需要的築城工具鐵鍬、鑿子)也得靠這手藝。
皮匠更實用,能修修補補破損的皮袍,還能做戰士的防護皮甲、戰馬的鞍韉馬具,
連日常要用的皮袋、皮繩等用具也能打理,這倆手藝正是眼下建設堅城、補充裝備最缺的!
他靠在椅背上,忍不住歎了口氣。
阿速部當年也是中型部落,雖有會打馬掌的鐵匠、縫氈房的皮匠,
卻在林丹汗的突襲中死的死、逃的逃,最後隻剩幾個會修馬鞍的半吊子。
永謝布部更彆提,匠人們怕被林丹汗抓去當奴隸,早跟著部落殘兵躲進了陰山深處,找都找不著。
這陣子他畫輝騰城圖紙時還愁。
沒想到這五十八個俘虜裡竟藏著這麼個寶貝。
“倒是運氣好,沒被林丹汗的人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