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升到正當空,暖洋洋地照著一望無際的黑土地。
二十五台東方紅拖拉機整齊地熄了火,停在田野裡,
車身後是剛剛深翻出的、散發著泥土芬芳的鬆軟土地。
駕駛室裡的少年們顧不上擦汗,正捧著50式鋁製飯盒,
大口大口地吸溜著泡好的方便麵,麵裡堆著大塊的牛羊肉。
車下麵已經輪休的少年們早就吃完了,一個個急不可耐地拍打著車門,
衝著上麵喊:“快點!吃完了沒?該換我們了!”
車上的少年趕緊扒拉完最後幾口,抹著嘴跳下車,與同伴交換位置。
遠處的城牆地基工地上,勞工們也有模有樣地學著輝騰軍的樣子吃飯。
他們小心地拆開調料包,將粉末和油包倒進泡著麵餅的飯盒裡,濃鬱香氣立刻飄散開來。
用完的包裝袋沒人亂扔,都仔細揣回兜裡,準備下工後帶回營地統一處理。
飯量大的又從旁邊的箱子裡拿出一塊麵餅放進飯盒,走到冒著熱氣的大木桶旁,
舀上一大勺滾燙的羊肉湯澆上去。眾人三五成群地蹲在地上,
享受著這難得的美食,邊吃邊聊,臉上儘是滿足。
唯獨工頭胡圖一點胃口都沒有。
他愁眉苦臉地蹲在那條又寬又深的地基溝邊,手裡拿著一塊乾硬的麵餅,
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唉聲歎氣。
這時,達爾罕扛著一根在施工中撬彎了的鋼釺正好路過,
見胡圖這副模樣,便停下腳步好奇地問道:
“嘿,胡圖,你這是咋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胡圖抬起頭,哭喪著臉,指著眼前巨大的地基溝:
“這麼寬一條溝,還要挖一丈半深!我就這麼點人,
就是挖到過年也挖不完啊!這可咋向大當家交代……”
達爾罕聽了,卻沒跟著發愁,反而笑了,用拿著鋼釺的手指點著他:
“你個不機密的家夥!大當家的給你說過啥時候必須挖完嗎?”
胡圖一愣,撓了撓頭,仔細回想:
“好像……好像大當家真沒說啥時候完工。他隻說讓我們不許偷懶,每天把活乾好……”
“這不就結了!”達爾罕笑罵道,
“說明大當家就是給你們找個正經活計,讓你們彆閒著生事。
你帶著人,一天一天老老實實地乾就是了,儘操那些沒用的心!”
胡圖經達爾罕這麼一點撥,渾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猛地一拍大腿:
“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嘿嘿,嘿嘿……”
他傻笑著,連忙向達爾罕道謝,“多謝老哥點撥!我這心裡一下子就亮堂了!”
說完,他騰地站起來,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快步走到旁邊拿起自己的飯盒,
一邊朝夥食攤走一邊樂嗬嗬地大聲說:
“哈哈,想通了!那我可得去多吃幾塊肉,哥可是餓壞了!”
達爾罕看著他的背影,好笑地搖搖頭,扛起那根彎鋼釺,繼續朝鐵匠鋪走去。
.......
鐘擎坐在行軍床邊,手裡端著飯盒,看著裡麵泡得有些發脹的方便麵,
麵條間夾雜著幾塊午餐肉,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拿著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和著,實在是提不起多少胃口。
連續吃了好幾天這玩意兒,他感覺自己打嗝都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調料包味兒。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坐在對麵小馬紮上的諾敏和巴爾斯這兩小隻,
正捧著同樣的飯盒,吃得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