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抬起依舊“昏迷不醒”的王屠戶。
馬長功這才對淚眼婆娑的小翠說了句“跟我來吧”,
便引著他們向專門安置家屬的帳篷區走去。
鐘擎看著他們出了院子,也轉身回屋去了。
......
蒼狼山坳深處,磁炮窯村靜臥在虯龍河乾涸的故道旁。
塞外三月的風沙掠過,吹打著順玄武岩脈開鑿的一孔孔窯洞。
這些窯洞的屋頂並非尋常茅草,而是用紅黏土混合馬糞反複夯實的厚層,
一如《九邊考》所載“北地屋舍覆戰糞,經冬不裂”的古法。
這村子世代以燒造陶炮聞名,匠戶輩出,曾為九邊將士燒製過無數陶火藥罐、震天雷。
村東頭那三座甕形豎窯的殘骸,窯壁內側凝結著青紫色的琉璃質疙瘩,
正是《宣大備餉錄》中“磁炮窯焰起,琉璃結甲”的實證。
溝壑間散落的黢黑陶片,雨天便會露出帶螺旋凹痕的陶彈殘坯,默默昭示著往昔的技藝。
然而朝廷新政頻更,火器多用銅鐵,這專精陶炮的村落便漸失看重,終究是沒落了下去。
如今隻餘些許老人守著祖業,荒蕪侵吞了昔日的作坊。
一陣馬蹄聲踏破了山道的寂靜。
趙震天與李火龍二人騎著馬,引著數名輝騰軍弟兄,
正朝著這片生於陶火、葬於傳奇的故土行來。
趙震天不自覺地扭了扭肩膀。
這一身行頭穿了一整天,雖說輕便保暖,可他總覺得哪兒都不對勁,
布料摩擦著肌膚,束縛著動作,讓他這個習慣了寬大衣袍的漢子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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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李火龍瞧見了,咧嘴一笑道:
“老趙,你這是咋了?背上長虱子了?
瞧你這股擰巴勁兒,從出發到現在就沒消停過。”
趙震天歎了口氣,扯了扯胸前那件帶著各種口袋袋、摸起來粗糲結實的作訓服:
“唉,就是這身衣裳……還有這帽子,箍得腦袋緊梆梆的。
好東西是好東西,可穿在身上,總覺著不是自個兒了。”
他這話引得旁邊幾個同樣裝束的輝騰軍戰士笑了起來。
一個年輕戰士拍了拍自己頭上那頂看起來奇形怪狀的“鐵盔”:
“趙哥,你可彆小看這玩意兒!我拿刀背試過,結實著呢,
還不是鐵打的,戴著一點不冷,風沙也灌不進來!”
另一個戰士也興致勃勃地插話,指著自己臉上架著的兩個圓片:
“還有這個!大當家叫它‘風鏡’。
方才日頭毒的時候,這鏡片自個兒就變深了,看東西不刺眼。
這會兒天陰下來,它又慢慢變清了,比咱們以前用的紗罩方便不知多少!”
“就是就是,”又有人附和,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顏色斑駁、幾乎要和周圍土坡融為一體的衣裳,
“這‘花皮’也神了,往地上一趴,隔遠些真瞧不見人。
還有背上這個包袱,看著不大,可能裝著呢,口糧、水囊、火藥家夥什兒全塞進去也不顯沉。”
李火龍聽得兩眼放光,也忘了調侃趙震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戰術背心上那些插得滿滿的彈匣袋和手雷袋,
咂咂嘴道:“大當家帶來的這些,真是……真是天兵天將的寶貝啊。”
趙震天聽著同伴們七嘴八舌的讚歎,再看看自己這一身,那股彆扭勁兒似乎也消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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