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還在嚎叫,似乎痛苦並未消散。
“嘖,吵死了。”執淵突然開口,不耐煩地揉了揉耳朵。
他隨手一揮,黑氣如蛇般纏繞上魔物。
魔物頓時安靜下來,空洞的口中也生出了新的舌頭。
雲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轉向魔物:“有什麼冤屈,現在可以說了。”
魔物——
或者說曾經的小荷跪坐在地上,黑氣纏繞的身軀微微發抖。
她斷斷續續地訴說著自己的遭遇:紅綃如何哄騙她,答應隻要她好好伺候李大人一回,就還她賣身契,放她自由;她如何一次次忍受李大人的淩虐,卻始終等不到那張能給她自由的紙;最後,紅綃又是如何嫌她煩了,竟和李大人一起對她下了死手……
“他們……用燒紅的鐵鉗……拔了我的舌頭……”血淚不斷從小荷眼眶中湧出,“死的時候好疼啊……”
雲棲眉頭緊皺,倒是對這個世界的魔物有了些改觀。
她餘光瞥見忘塵依然靜立如鬆,白紗下的麵容看不真切。
至於執淵——
那魔尊一條腿曲起,手肘隨意地搭在膝頭,臉上冷漠,但眼底卻滿是深深的嫌惡。
小荷說完,又低下頭,黑氣隨著她的啜泣微微顫動。
雲棲看了看四周,目光最終落在忘塵身上。
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帽簷垂下的白紗——
“刺啦!”
一截白紗被她乾脆利落地撕了下來。
忘塵:“……”
執淵:“噗。”
雲棲無視兩人反應,拿著那截白紗走到小荷麵前,遞給她:“擦擦眼淚。”
小荷愣住了,黑氣都停滯了一瞬。
她顫抖著接過白紗,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臉上的血淚。那動作輕柔得不像個魔物,倒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你殺了那兩個罪魁禍首,”雲棲蹲下身,平視著小荷,“解氣嗎?”
小荷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不知道。隻是……很難過。”
雲棲點點頭,突然提議:“那要不再鞭鞭屍?打到心裡舒服為止?”
忘塵:“……”
執淵:“……”
“不、不用了!”小荷黑氣都散了幾分。
她疑惑地看著雲棲,一時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入魔的那個。
雲棲有點惋惜地歎了口氣:“你的執念,應該是那張賣身契吧?”她站起身,“我給你找出來燒掉,好不好?”
小荷猛地抬頭,眼眶中的黑氣劇烈翻湧:“可以嗎?”
“當然!小荷,你下輩子一定會平安順遂的。”
“阿彌陀佛。”忘塵雙手合十,“貧僧自當為其誦經祈福。"
“謝謝……”小荷哽咽著站起身,先是朝著雲棲深深一拜,又轉向忘塵恭敬行禮,最後對著執淵的方向,也認真地鞠了一躬,“謝謝你們,你們都是好人。”
“嗬!本尊可不是什麼好人。”執淵的目光在雲棲和忘塵之間轉了一圈,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不陪你們玩了,本尊要去找樂子……”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已經化作黑霧消失。
等徹底送走小荷,夜色已深。
雲棲站在雲雨樓外,抬頭望著被烏雲半遮的月亮,長舒一口氣:“希望不要再有這樣的事了。”
忘塵靜立在她身側,白紗被夜風微微拂動。
沉默片刻,他突然開口:“雲施主有顆慈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