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衍說完明正瀾的想法。
雲棲眼神也冷了下來，周身氣壓都低了幾分。
明衍見她神色不對，立刻慌了，連忙伸手摟住她的脖子，主動湊上去親她，聲音軟糯帶著討好：“你罰她就行……彆、彆不理我……”
雲棲看著他這急於撇清關係又害怕自己生氣的模樣，哪還能真冷下臉，無奈地歎了口氣，重新將人摟進懷裡：“好。想讓我給你報仇就直說，還拐彎抹角的。”
心思被戳穿，明衍也不尷尬，反而笑眯了眼，像隻偷腥成功的小狐狸，依賴地蹭蹭她的臉頰：“阿棲果然最懂我。”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冷意，“我一直都記著，她當年是如何對我父親狠心絕情的。”
“我父親生下我後，身子便虧空了，再難有孕。明正瀾長時間的對他忽視冷落，再後來……更是直接迎了柳氏進門，做了平君。沒幾年，他便鬱鬱寡歡，早早離世。
雲棲收緊手臂，安靜聽他繼續講。
“那時候我還太小，不懂父親為什麼就因為不能再給明正瀾生個女兒，就傷心到……連活下去的念頭都沒了。我恨明正瀾的絕情，也恨柳氏的出現。”
“後來聽多了類似的事情，那些失了寵、或無女的男子，境況大多淒慘。我才慢慢明白，他們並非天生愚鈍，不知反抗。而是……這個時代，從未給過他們其他的選擇。”
“我們從小被教導的，便是依附女子而生。連出門都受限製，談何自強不息？若不依靠女子，甚至難以生存。而我亦然……”
明衍坦然的視線對上雲棲的，苦笑道：“即便如現在的我，若無阿棲你賦予的權力和庇護，‘睿進書院’怕是早已被唾沫星子淹沒。而我那些離經叛道的想法，也隻會被當作癡心妄想。”
雲棲指尖拂過他微蹙的眉頭：“阿衍不必妄自菲薄。任何時代的先行者，總是要承受最多的非議與艱難的。我或許能為你掃清許多障礙，提供便利，但這並非根本。”
“即便沒有我，你心中萌發的那些思想，你為之付出的努力，也絕非徒勞。”
“它們會慢慢吸引，進而影響那些與你有同樣困惑、同樣渴望改變的人，比如小楓，比如書院裡那些先生和學生。你們彙聚在一起，便是最初的火種，然後再影響另一批人……”
“星火或許微弱，但千萬點星火彙聚，終成燎原之勢。早晚有一天，你們所期盼的景象，會真正實現。”
明衍癡癡地望著她，聽著她的話語，隻覺得過往陰霾都被徹底驅散。
他主動環住她的脖頸，將額頭與她相抵，聲音哽咽卻充滿了愛意：“阿棲，你於我，就像是世間最難得的知己，又是傾心的愛人。我何其有幸……”
他微微退開些許，眼中閃爍著羞澀又大膽的光芒：“我又想親你了，你呢？”
“哦？”雲棲挑眉，故意逗他，“現在不怕這裡是禦書房了？不怕被人瞧見，說帝後行為不端？”
明衍臉頰緋紅，卻堅定地搖了搖頭，眼神迷離地湊近：“不管了，現在隻想親你……”
話音未落，柔軟的唇瓣便再次貼合在一起。
……
天黑透後，墨玉在東宮寢殿外來回踱步。
他快擔心死了，生怕公子承受不住打擊，與皇上起了爭執，或是心碎神傷。
直到看見皇上打橫抱著公子，步伐穩健地從夜色中走來，他才猛地鬆了一口氣。
借著廊下燈籠的光暈，他清晰地看到公子安穩地靠在皇上懷裡，臉上雖帶著倦色，眼角眉梢卻是滿足的笑意。
哪裡還有半分下午那般絕望崩潰的影子？
墨玉高高懸起的心終於徹底落回了實處。
他連忙躬身行禮，悄悄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