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衍走遠後,軒轅正弘也臉色陰冷的離開。
蘇清荷的哭聲頓時從壓抑的啜泣變成了嗚咽,聲音裡充滿了自責:“大師兄他……以後該怎麼辦?”
淩不語的狐狸眼中沒有了平日裡的精明算計:“離開這裡,對大師兄才是最好的。雖然前路艱難,但至少現在他自由了,也能保住在意的東西。隻是——”
他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晦暗:“師父對九天棲心劍誌在必得,這次不成,怕是還會有下一次……不拿到劍,他絕不會罷休。”
蘇清荷沉默下去,淚水依舊無聲滑落。
兩人對軒轅正弘的為人再清楚不過,他行事極端,霸道專橫,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他們這些親傳弟子,與其說是徒弟,不如說是他手中趁手或不太趁手的工具罷了。
他們之所以比大師兄過得好一些,無非是因為他們身後還有家族、有親人。
這些牽掛都成了軒轅正弘拿捏他們的籌碼,讓他用起來更為“放心”。
淩不語望向窗外濃重的夜色,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隻望大師兄能帶著劍,儘快遠走高飛,尋一處安穩之地,潛心修煉,早日有所成就吧。”
……
出了萬劍宗,明衍一路沉默地下山。
他腳步極快,身形在崎嶇的山路上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沒有絲毫停歇。
直到天光破曉,晨曦驅散了薄霧,一座依山而建的城鎮輪廓出現在眼前。
城鎮剛蘇醒不久,街道上行人稀疏,早起的攤販正支起攤位。
明衍身無分文,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隻是沿著街道徑直向前走。
他玄色的弟子服在萬劍宗內不算顯眼,但在這凡俗城鎮中,卻襯得他身姿挺拔,氣質冷冽。
引得零星的路人側目。
當路過一個賣饅頭的老伯攤子時,明衍腳步頓住了。
那剛出籠的饅頭,白白胖胖,散發著誘人的麥香和熱氣,勾起了他腹中的饑餓感。
老伯見有客上門,還是個看起來就不一般的年輕人,連忙熱情招呼:“這位公子,剛出籠的饅頭,熱乎著呢!要幾個?”
明衍的目光落在饅頭上:“兩個。”
“好嘞!”老伯手腳麻利地用油紙包了兩個大饅頭,笑眯眯地遞過來。
明衍接過饅頭,轉身就要走。
“誒?!公子!錢!兩個銅板!”老伯連忙喊道。
明衍腳步不停,仿佛沒聽見。
在他的認知裡,或者說在軒轅正弘長期扭曲的“教導”下,力量即是一切。
他比這老伯強大無數倍,他想要這兩個饅頭,那麼它們就該是他的。
付錢?那是什麼?
老伯見他居然真的要走,急了,追出攤位:“你這人怎麼這樣?看著人模人樣的,怎麼吃東西不給錢啊!”
明衍停下腳步,轉過身,舉起手中的劍對準老伯。
老伯被他冷冽的眼神嚇得連連後退,手抖得跟篩糠似的:“公子你……你……”
他實在想不通,這年頭居然有人,為了兩個饅頭當街搶劫,還要殺人的?!
就在老伯覺得自己即將魂飛魄散時——
“嗡!!!”
明衍手中的劍開始劇烈震顫。
他臉色驟變,下意識地緊緊握住,但還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彈開。
“鏘——!”
一聲清越的劍鳴,劍化作流光,朝著街道另一頭疾飛而去。
“不!”明衍丟下饅頭,身形如電,朝著劍光消失的方向全力追去。
追出兩條街,他站在城鎮入口處,那麵貼滿各種告示、懸賞令的石牆前。
他的劍,此刻正釘在懸賞令上,劍身輕顫。
明衍快步上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握向劍柄。
這次,劍沒有反抗,任由他握住。
他心中一定,將劍緩緩從牆中拔出,然後握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