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擺著各種餐食,蘇一冉餓的饑腸轆轆,掉進美食的旋渦裡走出不來。
眾多侍者悄無聲息地退得乾乾淨淨,套房裡隻有她一個人吃東西的聲音。
蘇一冉吃完後知後覺地抬頭,那是一張堪稱妖異的臉,靛藍的眼瞳就像此刻窗外的黑海,醞釀著巨大的風暴。
“你不吃嗎?”
她的聲音像融化的黃油滲入鬆餅孔隙的瞬間,無端地讓人放鬆。
“為你準備的。”澤維爾掃過桌邊的懷表,指針已經指向淩晨兩點,哪怕沒有那兩個礙眼的人,這個時間也不是他睡覺的時候。
“去那邊拿一本書。”
澤維爾偏了偏頭,蘇一冉順著他指的方向走過去,是一排內嵌的書架,全都是英文,她隨便抓了一本。
轉頭澤維爾已經打開臥房的門,蘇一冉小跑著跟上去。
澤維爾聽著匆匆的腳步聲,沒有回頭。
蘇一冉打量著屋中的陳設,和大廳中一樣,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大,看起來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味。
中間是一張很大的平台床,矮的幾乎貼地,絲滑的床單垂在地麵,層疊的褶皺像少女的裙擺。
“我也睡這嗎?”
澤維爾躺下的動作一頓,不動聲色道:“維蘭和你說了什麼?”
“他讓我好好待在你身邊,還會幫忙照顧溫茜。”
澤維爾雖然沒聽原話,但也聽出裡麵隱含的威脅,但是這小家夥看起來,像是沒聽懂裡麵的含義,而且還答應了。
不過她答不答應都無所謂,他想要的東西,沒有一個是得不到的。
澤維爾將懷表放到床頭,玫瑰金的鏈子滑落疊繞,他拍著身側,“過來念。”
蘇一冉抱著懷裡沉重的書歎氣,隻是念書啊。
她脫了鞋,掀開被子往他身邊一坐,翻開書,好嘛,這玩意已經脫離了她認知。
蘇一冉頭都大了,“你確定讓我念這個。”
“嗯。”澤維爾閉上眼睛。
“i,l,i,h,h,r,n,,vf,g,g,y,U,O,k,n,g……”
澤維爾猛地睜眼,靛藍的瞳孔罕見地出現了一抹呆滯,轉瞬即逝。
“你在念書還是在念字母表?”
“我不會。”蘇一冉放棄地合上書,提議道:“唱歌吧?我很拿手的,你閉上眼。”
她嘴裡自顧自地哼著小調。
聲音裡調和著蜂蜜與乳香的質地,甜而不膩。偶爾跳動著深海氣泡上升時的晶瑩碎響,如同液態的琥珀包裹著聆聽者的神經,不自覺地放鬆心弦。
空寂的臥室隻有她和浪潮聲。
澤維爾慢慢地合眼,意識隨著聲音的下沉而下沉,恍惚中歌聲停下來,他突兀地睜開眼,沒有一絲困乏,餘光中夜色朦朧地像透明的紗。
她跪坐在床上,捧著床頭的杯子喝水,晶瑩的水珠流過她的下巴,脖子,若隱若現的鎖骨,最後消失在衣襟。
在蘇一冉轉身的時候,他又閉上了眼睛。
門口傳來窸窣的聲響,最後徹底回歸平靜。
蘇一冉打開大門,仰頭看著麵前的黑影,兩個黑衣保鏢交叉著手,壯碩的身體成了一堵牆,戴著黑漆漆的墨鏡。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們,“我生病了,需要藥。”
保鏢帶著壓迫感往前兩步,她倉皇地往後退,大門重新合上了。
蘇一冉摸著自己發燙的臉,呆呆地盯著門口一會,低頭遮住嘴唇邊勾起的弧度,把她的話當耳邊風,那正好。
書裡,溫茜在澤維爾這裡過得就是這樣的生活,沒有一個人聽她的,隻有一個房間關著她,澤維爾的話才是最高的指令,至於彆的人,說的話都是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