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洛淵的手掌拍了拍被子,起身出去。
軍營的時間劃分地很清晰,晨起操練,上下午各一場陣前叫罵。
主帳裡都能時不時聽見罵聲。
蘇一冉醒來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人了,她在案桌上拿了張白紙,裁成小塊,畫了些常用的人和馬備用。
夜幕降臨,營裡點起篝火,橘紅的火光將軍營籠罩其中。
南術拘謹地進來,小聲對蘇一冉道:“將軍要離開幾天,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就和我說。”
蘇一冉懊惱,應該在洛淵身上放個能看見他的東西。
洗完澡看見晾在杆子上的飄著的肚兜,蘇一冉捧了把水拍在臉上散散熱氣。
燕洲千裡之外的京都。
肖嬤嬤又給樂煙景送了幾張畫像,官老爺沒有,哪個官老爺不是年紀一大把,都能當人爺爺了。
官老爺底下的兒子倒有幾個。
樂煙景一一看過,要麼官位低微,要麼是庶子,在家中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連帶著她也要伏低做小,在主母眼下忍氣吞聲。
樂煙景拿出一張畫像遞給肖嬤嬤,“肖嬤嬤,你看這個。”
林尚書的大公子,母親洛河崔氏嫡長女,已亡,林老爺又娶了洛河崔氏庶女,論身份,大公子要壓這個繼母一頭。
相貌也周正。
這畫像,還是林府的人送到她手裡的,按道理說……肖嬤嬤應該也收到了才是,可送來的畫像中,卻偏偏沒有林公子。
肖嬤嬤接過,一眼就認出來了,麵不改色道:“林尚書的繼室崔氏生了二子一女,最長的那個,已經九歲。而已故的大夫人留下的,隻有林大公子一個,倒是刻苦,考了功名,領了份閒差。”
肖嬤嬤好言相勸:“樂姑娘,我醜話說前頭,林家大公子能在這個年紀有這個作為,就不會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女子為妻,除非是為了遮醜。”
樂煙景聞言,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譏誚的弧度。
她前世可是親眼見過林公子與妻子舉案齊眉,甚至妻子一個孩子未生,林公子也扛住壓力並未納妾,何等癡情。
哪來的什麼“遮醜”?在她聽來,這不過是肖嬤嬤,亦或是將軍府,不願見她攀上高枝的托詞。
她心中冷笑:莫非當人人都如將軍府一般,內裡藏著見不得光的秘密,才需找個孤女來充場麵麼?
若是表哥還在,她定然是要表哥白頭到老的。
可惜……被一個不知哪裡來的妖精毀了。
樂煙景沉浸在悲傷中不過片刻,心底的鄙夷與不耐升騰至頂點。
她懶得再維持表麵那點可憐的客氣,聲音瞬間冷了下去,帶著居高臨下的疏離,“肖嬤嬤,你終究隻是個下人,把這個拿去給祖母過目吧。”
肖嬤嬤的笑僵在臉上,樂煙景容貌姣好,可京城貌美的女子也不少啊,為何心氣那麼高呢?
回到慈寧堂說起這事,洛老夫人飲著茶,“人各有命,求不來的。”
“定下來後,就將她送回樂家,這門親事不錯,樂大人沒有拒絕的理由。將軍府就不摻合了。”
不日,洛老夫人約了小崔氏到城西寺廟,為淵兒上香祈福。
樂煙景在小崔氏身後看到了那個林公子,清潤如玉,挺拔如鬆,朝她微微頷首。
她紅著臉低頭,臉上一抹少女的薄紅,心口有小鹿在撞。
這……便是她未來要共度一生的夫君。
他也對她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