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黃符塞進衣領裡,抱起床角的小耳朵,推開門走出去。
門口站著全副武裝的士兵,人數還不少。
張二娘在灶台蒸包子,全部包起來,見她醒了,“快來,肉包子,熱乎著呢。”
蘇一冉接過包子,“二娘,我幫你。”
“乖孩子,先吃,不急,二娘還有幾籠在蒸。”
各家的灶台都忙活著籌備路上的吃食,路上是不會生火做飯的。
第二日一早,平安鎮的人消失一空。
婦人們扛著扁擔,挑著最重要的吃食,走在隊伍中段,神色惶惶不安,四下低語。
除了巡邏的士兵,其它的士兵都下馬步行,把她們帶出來的重物安置到馬背上。
蘇一冉抱著偷出來的天書,騎在馬上,回頭望著從軍營方向升起的紅色日輪。
曆經幾日的跋涉,來到了燕洲城,一座曆經戰火洗禮的城池,斑駁的牆壁曆經歲月洗禮,血跡在牆上深深刻印,宛若一隻匍匐在地的雄獅。
她們在燕洲知府縣衙的後院安頓下來。
張二娘和蘇一冉一個房間,“將軍可和我說了,上次進屋的那個是妖怪,讓我一步都不要離開你。我們就睡一塊,晚上起夜你不要一個人,記得叫醒二娘。”
張二娘恨不得將她拴褲腰帶上。
蘇一冉問:“二娘不怕嘛?”
“怕什麼?怕妖怪?”
張二娘手中的動作不停,笑道:“妖怪哪有人可怕。”
“妖怪殺多少人,一場戰爭又死多少人?要說殺人最狠的,還得是人。”
這妖殺得,還不及人殺的萬分之一。
“二娘備了火,它要敢來,先潑它一身酒,再把火折子一丟,你啊,就放心睡吧。”
在燕州的生活的節奏一下子就慢下來了。
蘇一冉跟著張二娘在廚房當燒火丫頭,偶爾幫忙包包子給府裡值守的士兵。
“二娘是北地人,父親死前將我嫁到李樹家,隻剩他和阿爺兩個,就這都還要征兵呢。”
“他哪肯讓阿爺去啊,那不是去送死嗎?”
張二娘揉著麵團,“他就自己去參軍了。”
“阿爺死後,我就賣了家當,一路尋來了,沒想到那小子居然能當上將軍的親兵,真出息。”
她的眼淚揉進麵團裡,又鹹又苦。
蘇一冉安慰道:“會停的。”
孤雁南飛,百裡外的戰場血腥之氣崩起。
幽州的城門從內往外打開,乾軍的騎兵湧入。
周國大將軍蕭天德收到消息暴怒,乾軍的人比周軍少,不好攻城。
可現在已經從兩軍交戰改為巷戰,人數的優勢已經不明顯,還得謹防自己人背後插刀。
“為什麼!你的家人還在國都。”蕭天德大聲質問叛變的將領。
“早就接出來了。”
將領道:“將軍要怪,就怪你不扛事,手下的弟兄跟著我,還得餓著肚子挨罵!”
幽州城後是劍門關,易守難攻。
周軍的潰兵一路奔逃,為首的人舉著兵符,大喊:“給我開門——”
守關的大將是蕭天德的親信,聽到聲音相似無幾,心下惶急便下令打開了門。
南術揚起笑容,帶兵踏入劍門關。
玄色的“乾”字軍旗在黎明中升起,幽州城的軍旗也被換下來。
奪回幽州和劍門關的捷報傳回燕洲,京都。
張二娘拉著蘇一冉到城門外,迎接回城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