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被薄雲遮掩,隻透進朦朧的清輝,與室內暖融的燭光交織,在地上投下模糊搖曳的影。
蘇一冉坐在床邊,“下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
“是,姑娘。”
翠竹翠果齊齊應道,放下床幔,熄了大部分的蠟燭,隻留下床頭燭火。
她們退出門外,輕聲地將門合上。
內室靜謐得隻剩下燭芯偶爾劈啪的輕響。
接著窗欞傳來極輕微的“哢噠”聲,像是一片雪花落在瓦簷,稍微不注意就將聲音忽略。
窗戶吹進冷風,衝散了屋中的暖意。
一道頎長挺拔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痕,悄無聲息地落在鋪著柔軟地毯的地麵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洛淵重新用窗杖將窗戶支好,留下一條通風的縫。
他身上透著冰雪的冷意,不知在雪地裡站了多久。
洛淵解下麵具,扣在梳妝台上,旁邊放著一把玉梳。
炭爐的炭燒得火紅,洛淵站在跟前烤火。
“洛淵?”
床幔輕晃,傳來她的聲音,如珠玉落盤,又像從湖底升上來的氣泡,到水麵後破裂。
洛淵抬頭,眉宇的冷霜和身上的寒意都在這一刻融化。
她撥開床幔,身影朦朦朧朧地隱在最外層的薄紗下,身上隻穿了素軟的中衣,黑發如綢緞披在身後,未施粉黛的臉皎潔如月。
月華如柔霧,流淌在地麵。
香爐升起的白色煙絲在兩人視野交彙中,消散於虛無。
洛淵的手指微微往手心蜷縮,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他身上清寒的鬆木香,混合著她身上沐浴後清淺的柏葉與花瓣的淡香,釀成一種令人安心的甜暖的氣息。
溫熱的、帶著他獨特氣息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耳廓和頸側。
“冉冉……”
這一天因為不習慣宅院繁瑣規矩而躁動的心,在彼此肌膚相貼下,奇異地被撫平。
她去哪裡都能適應,可他現在隻能在有她的地方,遠一點都覺得不安。
床上響起布料摩挲細微的窸窣聲,洛淵單手抱起她,掀開被子躺下。
被窩本就狹窄的空間,被他的身體一點點擠壓。
蘇一冉往後挪了一點,又被他填滿,就像他們還擠在軍營那張小床上。
她的眼中沒有一絲困意,“洛淵,快幫我想一個八字,要和你的八字特彆配的。”
妖可記不清自己的生辰。
洛淵握著她發涼的手貼在脖子上,拇指揉捏著她柔軟的掌骨,喉嚨深處擠出一個不輕不重的音節,“好。”
他會想一個良辰吉日特彆近的八字,早日成婚。
這樣他們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睡了。
“明日我上朝回來,帶你出去用膳。”
“會很早嗎?”蘇一冉怕自己起不來。
“不會。”
洛淵知道她睡不夠就會犯困,“下朝差不多就午時了。”
蘇一冉:“那我睡晚點再起來。”
正好洛老夫人也讓她早上不用請安。
她抽回手,翻了個身,抓著被子裹嚴實。
洛淵環著她的腰抱緊,腳背貼上她的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