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見了堂溪寐之後,段縣令便換下官袍。
她換上常服,穿行在夜色的花園中。
她目不斜視地路過。
在她身後,所有的花草樹木,都在夜色中綻放。
違背時令,違背常理,糜爛纏綿地盛放。
豐富的色彩被夜晚遮掩,晚風牽動她的袍袖與袖角,她隨意攤開手,樹上便落下一粒嘴甜的果子。
她看也不看,隨意丟進嘴裡。
汁水豐富,甜蜜至極。
整個世界的萬事萬物在親近她,取悅她,與她糾纏,而她不過是被關在這裡的一隻螻蟻。
她徑直走向段賀辜的院落。
腳步才踏進去,便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她仰頭,透過樹冠看向那輪明月,那明月似乎在緩緩接近,如同一隻貪婪的眼睛,目不轉睛舔舐著她。
她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癢,脖子上也癢,渾身肌膚都有輕微的癢意。
如同被某種存在困在掌心,不斷細細摩挲,無聲無息,無所不至。
她捏了捏鼻梁。
將衣襟拉緊,繼續走進院子。
並沒有敲門。
她推開並沒有鎖的門,抬步走進去。
她微微張嘴,正準備叫人,便聽見了某種動靜。
“妹妹?”
“妹,妹妹……”
她的後頸微僵,仿佛被什麼存在咬住,仿佛獵物一般被品嘗回味。
她的目光在屋內的黑暗中看去。
室內一切,在洞入的月光下,一覽無遺。
內室之中,長發披散,病骨支離的俊美男人靠在床頭,單手捂住眼睛,薄唇叼著一件舊舊的小衣,唇中濡濕的水跡與衣料融合。
而搭住他下身的薄被,欲蓋不蓋。
他滿臉潮紅,含著小衣,捂住眼睛的手鬆下,他垂下臉,高挺的鼻梁挨到舊衣上,呼吸仿佛都在吞吐肉眼可見的熱氣。
那薄被在搖動。
他在僵直又細顫,骨節分明的手掌摁住床沿,抬眸看向了段春衣。
段春衣站在門邊,不可思議。
那雙眼眸,確確實實映照著門邊的人——仿佛一觸即發的餘燼與乾草,被一點墜落的火星,徹底點燃,引發出滔天的火勢。
火舌席卷,鋪天蓋地,滅頂而來。
輕緩的女聲響起:
“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
青年的雙眸猛烈的掠食欲,一絲一毫消解,剩下如水一樣的柔軟,困惑無辜地望向她。
他情不自禁啟唇,口中濡濕的小衣墜落。
段賀辜茫然不解,“做什麼?”
他的身體變得很奇怪……
他鼻腔攝取的空氣已經不足以滿足他,他隻能張開嘴呼吸,呼出的氣息仿佛一團團滾燙的熱霧。
流淌著無止境的軟水的眼眸中,琥珀色漸漸加深,詭秘渾濁。
段春衣直接走過來。
她低眸看去,卻沒看他的眼睛,而是注視那半遮不掩的薄被。
她忽然伸手拉住了被角。
被角猛地拉起來,他猝然長喘一聲。
“……”
段春衣:“解釋一下,段賀辜,你是什麼東西?”
段春衣:“……為什麼你,你能將被子燙出洞?”
薄被被她扔在地上,已經開始燃燒。
段賀辜潮紅著臉,無辜地望著那燃燒的薄被,又仰麵看向站在床邊的妹妹,啟唇,“春衣……我,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