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衣嘎巴一下腿軟。
“救救救救救命……”
再來四個魔修她也能拚命,但彆來這種玩意啊……
她後退兩步,舉著鐵鍬與那肉塊對峙。
反應過來,又驟然丟了鐵鍬,掌心騰起雪色火焰。
不管不顧,先將火焰丟了過去。
那肉塊像是上好的燃料,騰地燃燒起來,火光爆裂地衝起。
仿佛燒掉的並不是肉塊,而像是一灘石油,劇烈燃燒,又須臾熄滅,不留餘燼。
段春衣鬆了口氣。
她在那堆肉塊後麵的小坑裡,看到了玉烏龜。
她用袖子擦掉鼻尖的汗,小步跑過去,撿起那隻玉烏龜。
她先前還擔心這玉烏龜落入魔修的手中,萬一王岸之被魔修召喚出來,那就完蛋了,笨蛋岸之還不得被魔修扒皮抽骨?
她撿起玉烏龜擦了擦,揣回懷裡。
“翹翹?”
段春衣回頭,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
仿佛空氣被無聲無息撥開,躋身。
墨發整齊,眉宇清俊,一雙陰黑瞳仁的男子注視著她。
安靜,專心。
他輕輕按住自己的喉嚨,又叫了一聲,“春衣?”
與方才的聲線又細微的不同,像是發聲器官不是同一個。
氣質冷峭鋒利的男子,抬手又點在自己唇角,提起,手動笑了一下。
他道:“好久不見。”
他向她走來。
段春衣鬆了口氣,掏出玉烏龜看了一眼,又看向他,“你出現得真是時候,再晚一點,你就得踩在肉堆上了。”
他緩慢眨了眨眼,不解。
段春衣撿起鐵鍬丟給他,“既然來都來了,幫忙挖人。”
王岸之抱住鐵鍬,像是在緩緩適應這個渺小的人類軀體,動作僵硬,又一點點順利。
段春衣瞥他一眼,“不適應?”
王岸之輕輕嗯了聲。
春衣又在乾坤袋掏掏,“那你就彆維持人形了。你是章魚妖精,手腳多,正好我還有七隻鐵鍬,你多乾乾。”
王岸之堅持:“我要當人。”
段春衣哦了聲,將鐵鍬塞回去,“那就快點挖,待會可能有敵人過來,我正在逃亡路上。”
“逃亡?”
王岸之跟隨她的節奏,將泥土刨得亂飛。
段春衣挖到了自己設下的結界,頭也不抬地清塵,“嗯,今天我去參加拍賣會,不巧遇到了邪修鬨事,莫名其妙被他們追殺。他們覺得我偷走了他們的神明殘片。”
“神明殘片?”
“一塊醜乎乎的過期肉塊。”
“啊。”
“彆講話,認真乾活,再磨洋工將你遣返了!”
於是默不吭聲,兩人哐哐哢哢哢乾活,隻有鏟土聲。
陰鬱沉頓的世界,所有的恐懼與不可名狀的侵蝕,都在無形避開她。
像是被阻隔,又像是無形的緊縛擁抱。
叢林間,在那肉屍爆裂後,一隻眼球滾落在灌木下。
此刻那漆黑的眼球瘋狂震顫:
“吾主……吾主……枉岸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