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跳動,薄薄的光與熱驅散黑夜的暗。
幾人的身影在篝火前,被無限拉長。
段春衣抱著膝,聽二師姐說話。
對麵沈即在戳火堆,扒紅薯,旁邊坐著程奉吉,雙手捧著腮,眉眼溫柔地漾著笑。
虞侯則在反複看那不說話的男人。
他並不是反對小師妹找道侶,小師妹年紀還小,又修合歡道,貪花愛色是人之常情。
若是不多多經曆男色誘惑,一個合歡道女修如何能成就堅不可摧的道心?
先前的蛇妖,他並沒有反對。
現在的這個所謂鄰居,他也不並不想反對。
隻是,隻是……
到底什麼樣的男修才能令小師妹留駐?
什麼樣的男修,才會是小師妹最終的選擇?
好吧。
其實他就是反對,反對,反對,很想很想反對,很想很想跳起來拔劍將所有賤男人都殺了,都殺了!!
就是這群奇形怪狀,搔首弄姿,形形色色的賤男人!
先是仗著異族風情,後是仗著青梅竹馬,還有個不要臉的未成年狼妖在狗視眈眈。
怎麼世界上亂七八糟的男人如此之多?
這般多的男人形製,小師妹要嘗試到何時?
小師妹值得所有最好的,但這些男人,男妖,有哪一個能上得了台麵?
若是小師妹將來繼承掌教之位,成為合歡宗掌教,這群大字不識的土包子村夫,有哪一個能撐得起掌教夫人的名頭?
有哪一個能夠成為小師妹的賢內助?為小師妹打點好背後事物?有哪一個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團結弟子,友愛小輩,愉悅身心?
虞侯覺得自己大約是在拍賣行被影響的精神還沒有恢複。
道侶於合歡道修士來說,不過是消耗品。唯有同理想共進退的師門好友才是永恒的摯友。
道侶會被道侶拋棄,但師門永遠無法背棄師門。
他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不敢再看春衣,隻垂下眼,留下餘光中她反複飄揚的一縷發絲。
眼裡仿佛又出現那一年,那冷漠的女人,一人一劍,踏著滿地血泊,踏過一切,一去不回頭。
虞侯的喉結顫顫滾動,眼底水色微閃,片刻後咽了一下。
所有冒頭的情緒,不甘與憤懣,都被剪去。
隻留毛躁的一層,密密鋪滿心頭,等待下一次蔓生,再被剪除。
……
“岸之,我方才與你介紹了我的這幾位師兄師姐,你可記住了?”
“嗯。”
“那這位是誰?”
“二師姐。”
“這位呢?”
“四師兄。”
“這位呢?”
“小灰狗。”
段春衣噗嗤一聲,和鐘離小白頂頂腦袋,像是很久之前擼狗一樣,親切地擼亂他的頭毛,“小白小白,以後你要和岸之好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