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沒動。
目光忽然落在他的發間。
他一直穿著段春衣很久之前給他買的那身衣裳,也綁著段春衣很久以前送他的發繩,青灰色的發繩將墨發高束,露出冷峻鋒利的眉眼。
而垂落的黑發,披在肩頭背後。
段春衣才發現,他的發尾有點微不可察的卷,或者是——他其實是有些微卷的發質,隻是仿佛,頭發太重了,所以卷度很不明顯。
她忽然彎指,撥了下那發尾。
王岸之猛地一抖。
他仿佛被觸碰到什麼不得了的敏感點,戰栗地抿著唇,抬眼看她,呼吸都不會說,一雙橫瞳彌漫潮濕又愛欲縱橫。
段春衣沒看他,而是又撥了撥那有點卷度的墨發,彈彈彈。
彈彈彈。
王岸之漸漸仰起頭,微闔著眼,虛虛看著她,喉間沉浮著滾燙又混亂的沉吟,仿佛在不斷飛起,飛起,又被吊住脖頸一般,脆弱又渴求。
段春衣撥了一會,玩夠了,收手。
手臂收回,袖子也從他身上收回,露出男人的衣服。
而此刻,原本平整的衣料上,有什麼昂揚而起,挺拔茁壯,呼之欲出。
王岸之順著她的目光,顫顫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下,抬手輕輕拉著衣裳,“不能,不能出來,不能弄破衣裳……”
他壓著它,像是不會痛一樣將它摁下去。
段春衣目瞪口呆。
王岸之抬眸,見她一直盯著他,那翻江倒海般的莫名潮水,再度向他湧來……
段春衣騰地起身。
她抖著手,從乾坤袋掏出一瓶清心丹,掰開他發燙的唇,往他口腔裡灌。
一整瓶下去。
一點用沒有。
“……”
段春衣想,算了吧,男人大了,不好管了。
她背對著他,繼續攪藥液,希望他儘快處理好自己。
而在她的目光移開後。
那淹沒了他的狂潮,也隨之抽離,驀然空蕩又茫然,失落地不斷下沉。
王岸之注視她的背影,張嘴想要說什麼,想要喊她,又不知道怎麼說話,怎麼讓她回頭,怎麼讓她再與他講話。
他將那隻小小的玉烏龜取出來,“翹翹,這個。”
段春衣轉頭,看到玉烏龜。
先前在魔修葬身現場,因為王岸之出現,她便將玉烏龜給忘了,沒想到王岸之撿起來了。
段春衣單手拉開了自己的乾坤袋,“丟進來。”
王岸之雙手將玉烏龜,慢吞吞放進去。
然後雙手搭在膝上,筆直直坐著,垂著一頭微微微卷的黑發,繼續注視她。
繼續在心裡想一萬遍,怎麼和她說話,怎麼吸引她的注意,怎麼讓自己變得迷人,怎麼……
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做怪物無數無數年,隻有吞噬一切的經驗,做人三年多,人話太難了。
最後什麼也做不出來,就還是眼巴巴望著她。
段春衣過了一會,瞥他一眼,又瞥了一眼睡得東倒西歪的鐘離小白。
到底哪隻是狗啊?
燈輝煌煌,雪色火焰映得她眉眼有種清透的無奈。
她取出書,又開始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