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衣摘下墨鏡,抬起傘沿,看向那兩個粗聲粗氣的守城衛。
六目相對。
天地間隻有雪花飛舞,落針可聞。
一身雪衣的女子修長纖細,眉眼若湖麵晨霧,靜靜看來,仿佛夢中一隻展翅掠去的白鳥。
一場尋常的雪中,淋漓落下了一汪春日月光,粼粼映來。
她輕輕攥著傘,眉眼微哀,唇瓣卻含笑,怪異又自然,仿佛有密密的痛落入觀者心底。
段春衣低聲喊:“姐姐,我初來乍到,身上確實沒有帶那麼多靈幣。”
她道:“姐姐們,我丈夫死了,我是來柳花鎮投奔親眷的。如今身上隻有三枚靈幣,還望姐姐們高抬貴手。”
她從兜裡摸出了三塊靈幣,老實巴交地遞過去。
那守城衛連忙將長矛一丟,兩手去捧。
三塊靈幣落入手中,她還沒說話,同事先甕聲甕氣站到前麵,“這是姐姐我的號牌,你在城裡若是遇到什麼困難,便來尋我。”
段春衣雙手接過號牌,微微一笑,暗喜自己憨厚的老實臉果然有用!!
她繼續老老實實道謝,然後歡快地進了城。
進了城還沒走兩步,傘下便擠進來一人。
渾身都是暖烘烘的熱意,天寒地凍卻熱乎乎的,一手握住了段春衣的傘柄。
“哈,方才你掏兜,我可都看見了!”
那少年欺近段春衣,挑眉故意道:“你兜裡有靈石吧?”
段春衣連忙否認:“亂講亂講,我是窮窮的鄉下人!”
“哼哼。”
少年人搭著她的肩,“一個元嬰修士,竟然故作可憐去糊弄凡人,就為了省下七塊靈幣,你可真是我所見過,最最摳門的人了!”
段春衣不悅抖開那手。
她怒目對上少年的眼睛。
這自來熟的少年生了一張清秀白皙的臉,清澈無憂,俊俏無雙。
笑起來是月牙眼,鼻梁微微皺著,笑嘻嘻回望她。
段春衣第一眼便覺得眼熟,可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見過。
若是自己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那怎麼會見到熟人呢?
“哎,小摳門鬼,你叫什麼名字?是誰家的人?”
她又要勾上段春衣的肩。
她比春衣要高一些,擠過來腦袋便將青綢傘頂高,傘歪歪著,段春衣不滿,“你是誰啊?我們認識嗎?你不要再靠近了!”
段春衣雙手握著傘,揣度這人的修為。
她看不透這人的修為,猜想這人應該是化神期?
她快走兩步,那人便小跑跟來,像根長在段春衣屁股後麵的小辣椒,“你跑不過我的哦。”
段春衣站住,瞪她,“你再跟著我,我就報官抓你!”
自從報官抓過一次堂溪寐,她就對報官很有信心。
不一定能對修士有傷害,但讓她丟臉,也是大大的傷害。
俊俏含笑的少年攤開手,“好啦好啦,我先自我介紹,我叫長安,萬歲長安。很高興見到你,阿妹,你叫什麼名字啊?”
“萬歲氏?萬歲城萬歲氏?”
段春衣看向她,終於找到那點眼熟感的出處,應當是與她二師姐有些微相似?
萬歲長安見她鬆動,便展臂,再度繞住她的肩,“是啊是啊,很有錢的萬歲氏哦。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段春衣總是被她沾著。
但是因為之前也總被師兄師姐,小蛇小狗小魚沾著,所以也習慣了。
她隻是抖抖肩,便嘀咕:“我又不拜金,怎麼會因為你有錢,就要和你做朋友?”
“真的嗎?這個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