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如同黏稠的乳汁,包裹著周身每一寸空間,隔絕視線,壓製神識。林風緊握著龍葵的手,兩人憑借著直覺和微弱的方向感,在能見度不足三尺的迷蒙中艱難跋涉。耳邊隻有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心跳聲,以及腳下踩碎枯枝敗葉的細微聲響。時間在這裡仿佛失去了意義,壓抑和未知是這片霧域唯一的主旋律。
足足行進了將近半個時辰,前方翻滾的霧氣邊緣才透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微光。林風精神一振,拉著龍葵加快腳步。
“唰!”
仿佛穿過了一層冰涼的水幕,眼前的景象驟然清晰。他們終於踏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濃霧區域。
然而,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相對清新的空氣,映入眼簾的景象便讓林風瞳孔一縮。
就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的亂石堆旁,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具屍體。看其服飾,並非青木宗弟子,而是其他不知名宗門的修士。林風上前仔細查驗,傷口利落,多為刀劍所致,鮮血尚未完全凝固,顯然斃命不久。
“人為的廝殺……已經開始了嗎?”林風眼神微冷。這雲隱遺跡,果然如他所料,最大的危險並非來自遺跡本身,而是同樣懷著貪婪與殺意進入此地的“同道”。
他剛直起身,準備帶著龍葵離開這是非之地,異變陡生!
“嗖!嗖!嗖!”
五道身影如同早已埋伏好的獵豹,從側方的巨石後驟然撲出!刀光劍影帶著淩厲的殺機,瞬間將林風和龍葵籠罩!更讓林風目光一寒的是,這五人身上穿著的,赫然是青木宗內門弟子的服飾!
“果然忍不住了!”林風心中冷哼,殺意湧動。既然你們甘為柳盟鷹犬,對我下殺手,那就彆怪我心狠手辣!
他正要出手,身旁卻傳來一聲嬌叱!
“壞人!敢打哥哥!”
龍葵反應更快!她小臉上非但沒有懼色,反而露出一絲被挑釁的憤怒。腳下一蹬,地麵微震,嬌小的身影已如一道紅色閃電,不退反進,主動迎向那五道攻擊!
為首一名持刀弟子,見這看似柔弱的小丫頭竟敢直攖其鋒,臉上露出一抹獰笑,刀鋒更添三分狠辣,直劈龍葵麵門!
然而,龍葵不閃不避,那白皙秀氣的小拳頭,縈繞著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龍形氣勁,直接轟向了森寒的刀鋒!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炸響!
那持刀弟子隻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磅礴巨力從刀身傳來,虎口瞬間撕裂,鮮血淋漓,那柄品質不俗的長刀更是脫手飛出,在空中旋轉著插進了遠處的岩壁!
“什麼?!”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化為駭然,瞳孔中倒映著龍葵那毫無停頓、繼續轟來的拳頭!
“嘭!”
拳頭結結實實地印在他的胸膛上。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胸骨碎裂的“哢嚓”聲,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砸中,雙腳離地,向後倒飛出去十幾丈,重重摔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便一動不動,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生死不知。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其餘四名弟子臉上的殺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他們這才意識到,這個一直被他們忽略的小女孩,才是真正的煞星!
“跑!”不知誰喊了一聲,四人肝膽俱裂,再無戰意,轉身就想逃竄。
“哼!一個都彆想跑!”龍葵嬌哼一聲,身形晃動間,仿佛化身四道殘影,瞬間追至四人身後。或拳、或掌、或指,簡單直接,卻蘊含著摧枯拉朽般的力量!
“砰砰砰砰!”
四聲悶響幾乎不分先後。那四名弟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以各種扭曲的姿勢被轟飛出去,撞在岩石、樹乾上,筋斷骨折,步了之前那人的後塵,躺在那裡奄奄一息。
龍葵拍了拍小手,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蹦跳著回到林風身邊,重新抱住他的胳膊,仰起小臉,大眼睛亮晶晶的,帶著邀功般的得意:“哥哥,你看我厲害不厲害?這些壞人太不經打了!”
林風看著地上那五個不知死活的同門,心中並無多少波瀾。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揉了揉龍葵的頭發,由衷讚道:“嗯,龍葵最厲害了!以後哥哥就靠你保護了。”
“嘻嘻,沒問題!”龍葵笑得更加開心。
兩人不再理會地上的“雜物”,繼續前行。穿過一片狼藉的廢墟,前方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已然傾塌近半的石質山門。門楣上模糊可見“雲隱”二字,劍痕與乾涸發黑的血跡遍布其上,枯死的藤蔓如同垂死的巨蛇纏繞著石柱,訴說著曾經的慘烈。
踏入山門,是一片極為開闊的青石平台。平台儘頭,隱約可見數條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延伸向迷霧籠罩的群山深處。
林風觀察片刻,選擇了平台右側那條通往一座較為低緩山峰的小徑。
這條小徑蜿蜒向上,沿途開始出現一片片廢棄的建築群。大多是一些簡陋的石屋和開鑿在山壁上的洞穴,顯然曾是雲隱宗低階弟子的居所。更遠處,還有一片規模不小的墓園,隻是如今墓碑大多倒塌,不少墳塚有被翻動挖掘的痕跡,陪葬品早已被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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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靜得可怕,隻有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山風,穿過殘垣斷壁,發出如同鬼泣般的嗚咽聲。
林風推開幾間石屋的門,裡麵除了積滿灰塵的石床、石桌,空無一物。墓園更是被破壞得徹底。
就在他們仔細搜尋,希望能找到一些遺漏的線索或物品時,一陣隱約的兵刃交擊與呼喝聲,順著風傳了過來。
林風眼神一凝,對龍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兩人收斂氣息,借著殘垣斷壁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向聲音來源處摸去。
潛伏在一堵斷牆後,林風看清了前方的景象。隻見十幾名穿著各異、顯然是不同宗門弟子的修士,正圍成戰圈,與三名衣衫襤褸、動作略顯僵硬的人在激烈戰鬥。那三人眼神空洞,麵容扭曲,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嗬嗬聲,攻擊方式毫無章法,卻悍不畏死,力量奇大。
就在這時,腦海中響起了係統精靈蓉兒那獨特的提示音:
【警告:檢測到環境中存在高濃度‘蝕神瘴氣’微粒,具有強烈侵蝕識海、同化意識之效。長時間暴露或神識受創者,極易被侵蝕,最終意識湮滅,化為僅存戰鬥本能的行屍走肉。宿主請謹慎應對。】
林風心中一凜,立刻內視識海。果然發現有一些極其細微、幾乎不可察的灰色能量,正試圖滲透自己的神識壁壘。不過,《太玄真經》修煉出的神識本就凝練無比,加之功法特性,這些灰色能量剛一接觸,便被迅速煉化、驅散,根本無法造成實質影響。
“龍葵,你有沒有感覺不舒服?腦子裡有沒有奇怪的東西?”林風立刻關切地詢問。
龍葵眨了眨眼,仔細感受了一下,茫然地搖搖頭:“沒有呀哥哥,我感覺挺好的,那些壞壞的東西好像不敢靠近我。”她身負龍族血脈,神魂本質強大,這蝕神瘴氣對她而言,確實構不成威脅。
林風鬆了口氣,再次將目光投向戰場。那三名被圍攻者,顯然就是被蝕神瘴氣徹底侵蝕,化為行屍的可憐人。
此時,戰局發生了變化。那十幾名修士付出不小代價,終於合力將一名行屍斬殺。然而,他們隊伍中一名之前就受了重傷的弟子,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抱著頭在地上翻滾起來。不過數息,他的眼神便開始渙散,動作變得僵硬,喉嚨裡發出與那行屍一般的嗬嗬聲,竟調轉武器,攻向了自己先前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