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鼓聲回響_我在東北當薩滿的那些年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18章 鼓聲回響(1 / 1)

赫東劇烈咳嗽著,肺裡像是塞滿了冰碴子,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撕裂的痛。他猛地甩開還死死扣在青銅鼎耳上的右手,掌心殘留著鹿骨手串傳來的滾燙餘溫,燙得他指尖發麻。地窖裡彌漫的血腥氣和土腥味混合著,嗆得人頭暈。程三喜帶著哭腔的呼喊和王瞎子粗重艱難的喘息交織在一起,是劫後餘生最真實的喧囂。“東子!東子你嚇死我了!”程三喜撲過來,雙手抓住赫東的肩膀用力搖晃,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以為你……你剛才渾身冰涼,眼珠子都不動了!”赫東想開口安撫他,喉嚨卻乾澀發緊,隻能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靠在冰冷的土牆上,大口喘氣,目光掃過那尊詭異的青銅鼎。鼎耳上那些原本如同活物般蠕動的赤紅符文,此刻正像退潮一樣迅速黯淡、消退,最終隻剩下一些模糊不清的暗紅痕跡,仿佛從未活過。地上散落的銅鈴碎片裡,那些血寫的引魂咒也失去了光澤,變得如同乾涸的普通血跡。王瞎子捂著胸口,靠著牆慢慢滑坐到地上,山羊皮襖沾滿了塵土。他大口喘著氣,凹陷的眼窩對著赫東的方向,聲音嘶啞:“小子……命夠硬……那引魂咒……沾上了就……咳……咳咳……”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滲出血沫。赫東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腕。那串陪伴他多年、屬於祖父的鹿骨手串靜靜地套在那裡。它救了他,在深淵裡爆發出撕裂血色的金光。他下意識地用拇指摩挲著溫潤的骨珠,感受著它帶來的奇異安定感。然而,就在他的指尖滑過其中一顆骨珠時,觸感猛地一頓。一道裂痕。一道筆直、細長、邊緣泛著暗金色的裂痕,清晰地橫亙在一顆骨珠的正中央。那裂痕的走向,那位置……赫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祖父赫連山的幻影,在深淵金光中穩穩托著的那麵破碎薩滿鼓——鼓麵中央那猙獰的、焦黑卷曲的巨大豁口,其位置和走向,與此刻鹿骨手串上這道嶄新的暗金裂痕,分毫不差!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這不是巧合!手串的異變,直接呼應了那麵破碎的、至關重要的薩滿鼓!祖父最後的話語如同驚雷再次在腦海中炸響:“記住這鼓聲……找到它……補全它……”就在這時,一種沉悶的、仿佛從極深的地底傳來的聲音,穿透了地窖厚重的土層,隱隱約約地鑽入三人的耳膜。咚……咚……咚……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像巨大的心臟在緩慢搏動,又像是某種沉重的東西在敲擊著大地。它並非來自某個明確的方向,更像是從四麵八方、從腳下這片土地的深處,共鳴而出。鼓聲!赫東猛地抬起頭,眼神銳利如鷹,瞬間掃向地窖入口那黑黢黢的通道方向,隨即又猛地轉向王瞎子,最後死死盯住自己手腕上那道刺眼的暗金裂痕。程三喜也聽到了,他停止了抽泣,茫然地左右張望:“什麼聲音?打雷了?不像啊……”王瞎子的喘息聲驟然停住。他那雙空洞的眼窩轉向地窖入口的方向,又轉向赫東的手腕,乾癟的嘴唇無聲地開合了幾下,布滿皺紋的臉上血色儘褪,隻剩下一種近乎絕望的凝重。他枯瘦的手指神經質地抓緊了腰間僅剩的幾個銅鈴鐺,鈴鐺卻詭異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仿佛被那沉悶的鼓聲壓製了。咚……咚……咚……鼓聲持續著,不急不緩,帶著一種古老而沉重的韻律,每一次敲擊都像是直接撞在人的心口,震得地窖裡殘存的塵土簌簌落下。它喚醒了赫東意識深處祖父最後的囑托,也印證了手串裂痕與那麵破碎神鼓的聯係。“是鼓聲……”赫東的聲音異常沙啞,他撐著土牆站起身,手腕上那道暗金裂痕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目。他看向王瞎子,“王老伯,您知道這聲音,對不對?它在哪?”王瞎子沒有立刻回答。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扶著牆壁,一寸寸地站起來,動作遲緩得像背負著千斤重擔。他側耳傾聽著那持續不斷、仿佛來自地脈深處的悶響,臉上的肌肉抽動著,像是在抵抗某種巨大的恐懼。過了片刻,他才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認命般的沉重,抬起枯枝般的手指,顫抖地指向東北方向。“那個方向……”王瞎子的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長白山的深處……老林子裡……隻有那個地方……能發出這種……連山神都壓不住的……鼓響……”程三喜打了個寒顫,臉都白了:“長白山?現在?東子,那地方邪乎得很!王老伯都說了是‘山神都壓不住’的動靜!我們……”赫東的目光牢牢鎖定王瞎子手指的方向,仿佛要穿透厚厚的土層和遙遠的山巒。手腕上的裂痕隱隱發燙,與那地底傳來的鼓聲似乎產生了某種微弱的共鳴。祖父倒下的樣子,萬人坑舊址森然的怨氣,伊藤健公文包裡帶著腐朽氣息的青銅羅盤,還有那麵在幻影中破碎的、等待補全的薩滿鼓……所有的線索,所有的責任,所有的危機,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鼓聲強行擰在了一起,指向那個被冰雪和迷霧覆蓋的凶險之地。“是它。”赫東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他低頭看著手腕上那道與神鼓裂口一模一樣的暗金傷痕,這裂痕的出現就是警告,是代價,也是唯一的指引。“那麵鼓的碎片……就在鼓聲傳來的地方。必須找到它。”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感受著身體裡尚未完全平複的、源自血脈的奇異力量,“沒時間耽擱了。程三喜,拿上你的東西。王老伯,您還能走嗎?”程三喜看著赫東眼中那種近乎燃燒的光芒,又看看王瞎子灰敗卻同樣透出決絕的臉,一咬牙,猛地抹了把臉:“媽的!死就死吧!我跟你去!”他手忙腳亂地去撿散落在地上的醫藥包和那根從不離身的桃木棍。王瞎子沒有回答赫東的問話,隻是用力吸了口氣,挺直了佝僂的脊背。他摸索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裹的小小皮囊,緊緊攥在手裡,另一隻手解下腰間剩下的幾個銅鈴鐺,用一根皮繩將它們死死纏在一起,塞進懷裡。做完這一切,他才朝著地窖入口的方向,邁出了第一步,腳步虛浮卻異常堅定。咚……咚……咚……地底傳來的鼓聲依舊沉悶而執著,如同某種亙古存在的召喚,催促著他們離開這陰冷的地窖,走向更加深邃莫測的黑暗與風雪。赫東最後看了一眼那尊符文儘褪、歸於死寂的青銅鼎,還有地上引魂咒的殘跡,眼神冰冷。他轉身,第一個走向那通向地麵的木梯。手腕上的暗金裂痕在陰影中微微閃爍,與那從東北方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鼓點,形成一種無聲的、令人心悸的應和。程三喜背著鼓鼓囊囊的醫藥包,手裡緊握著桃木棍,緊跟在赫東身後,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裡多了一絲豁出去的狠勁。王瞎子走在最後,每一步都顯得有些吃力,他空洞的眼窩直直望著前方,嘴裡無聲地念叨著什麼,像是在祈禱,又像是在與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對話。推開地窖沉重的木蓋板,一股冰冷的、混合著泥土和腐敗落葉氣息的空氣湧了進來。屯子裡的燈火稀疏,大部分人家早已緊閉門戶。天空陰沉沉的,不見星月,隻有濃重的黑暗壓在頭頂,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雪。那鼓聲在空曠的野外變得清晰了許多,不再僅僅是地底的悶響,更像是一種沉悶的雷聲,從遙遠的、被黑暗吞噬的群山深處滾滾而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和古老的呼喚。赫東站在地窖口,凜冽的寒風瞬間吹透了他單薄的衣衫,但他卻感覺不到太多寒意。手腕上的裂痕持續散發著微弱的暖意,像是在對抗著外界的冰冷,也像是在提醒著他此行的目的。他極目遠眺,東北方向,莽莽蒼蒼的長白山餘脈如同蟄伏在夜色中的巨獸,輪廓模糊而壓抑。鼓聲,就來自那巨獸的心臟地帶。“這聲音……聽著讓人心裡發毛,”程三喜縮了縮脖子,把桃木棍抱得更緊了,“東子,我們真就這麼過去?啥準備都沒有……”王瞎子佝僂著背,也走到了地麵上。他渾濁的眼窩同樣“望”著東北方的群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凝重。他解開腰間那個小小的油布皮囊,從裡麵倒出一點暗紅色的粉末,混合著口水,在掌心搓了搓,然後抹在自己乾枯凹陷的眼窩周圍和額頭上。一股淡淡的、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散開。“現在走,天亮前……能到老林子邊上……”王瞎子的聲音被風吹得斷斷續續,卻異常清晰,“再晚……風雪更大……路就沒了……那東西……等不及了……”赫東點點頭,沒有猶豫。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屯子裡零星的光點,然後邁開腳步,率先踏上了通往東北方向的、被荒草覆蓋的土路。冰冷的夜風卷起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撲在三人身上。身後,屯子的燈火和地窖的入口迅速被濃重的黑暗吞沒。程三喜咬咬牙,也跟了上去,嘴裡還在小聲嘀咕:“科學解釋不了的事就交給玄學……科學解釋不了的事就交給玄學……”像是在給自己壯膽。王瞎子留在最後,他站在地窖口,麵朝屯子方向,深深地、無聲地彎下腰,行了一個極其古老的、帶著某種告彆意味的禮。然後,他直起身,毫不猶豫地轉身,拄著一根不知何時撿來的粗樹枝,步履蹣跚卻異常堅定地追著赫東和程三喜的身影,融入了無邊的夜色。咚……咚……咚……鼓聲在寂靜的曠野中愈發清晰,如同大地的心跳,又如同某種巨獸的呼吸,沉重地敲擊在每個人的神經上,引領著他們一步步走向長白山深處那片被神秘和凶險籠罩的未知秘境。黑暗濃稠得化不開,隻有那執著的鼓點,是唯一的方向標。程三喜忍不住再次開口,聲音在風裡發飄:“東子,你說……那敲鼓的……到底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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