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東將鹿骨手串狠狠甩向最粗的那根鎖鏈。骨珠脫手的瞬間迸發出刺目青光，如同小型爆炸般撞擊在鎖鏈連接處。金屬斷裂的脆響異常刺耳，那聲音不像鋼鐵崩斷，反而像某種巨型生物的骨頭被硬生生折斷。鎖鏈應聲而斷，沉重地砸落在鼓麵上，濺起一片暗紅色的火花。伊藤玄的機械笑聲戛然而止。鼓麵上那些扭曲的人臉突然齊刷刷轉向赫東，空洞的眼眶裡滲出濃稠的黑色液體，沿著鼓麵緩緩流淌。關舒嫻抓住這瞬間的機會。她雙腿猛蹬岩壁，身體借力撲向那巨大的機械鼓槌。蒙古短刀在幽藍輻射光中劃出一道銀弧，刀尖直指鼓槌底座的傳動結構。就在刀鋒即將觸及底座的瞬間，岩壁裂縫中突然伸出數隻枯瘦的手。那些手的表皮已經腐爛脫落，露出底下泛著金屬光澤的骨骼結構，指關節處嵌著細小的齒輪和傳動軸。它們精準地抓向關舒嫻的手腕。程三喜的白大褂被突如其來的陰風掀起。他後背裸露的皮膚上，用朱砂繪製的符咒突然燃起幽藍火焰。火焰沒有溫度，卻讓他痛得悶哼一聲，整個人向前踉蹌。“後麵！”赫東大吼。他看見更多半機械化的枯手正從岩壁裂縫中探出，如同某種詭異的機械觸手群。程三喜反手摸向後背，指尖沾到燃燒的朱砂粉末。他迅速扯下白大褂甩在地上，露出後背一大片灼傷的皮膚。“輻射怨念實體化……這些東西是當年死者的遺骸被機械改造過的！”王瞎子虛弱地靠在岩石上喘息。“是守陣人……他們的屍骨被利用了……”鼓槌再次發出機械運轉的嗡鳴聲，開始緩緩抬起，準備進行第二次反轉擊打。那些枯手更加瘋狂地湧向關舒嫻，試圖阻止她破壞鼓槌底座。赫東咬牙前衝。鹿骨手串上的青光已經暗淡，但他還是將它攥在掌心。他避開一隻抓來的機械枯手，側身撞向另一隻正要抓住關舒嫻腳踝的怪手。關舒嫻的刀鋒終於觸及底座。她用力撬動，刀刃與金屬摩擦出刺耳聲響。一隻機械枯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金屬指骨深深陷入皮肉。“放手！”赫東一拳砸在那隻枯手的肘關節處。那裡發出齒輪卡死的異響，枯手的動作頓時一滯。關舒嫻趁機掙脫，反手一刀斬斷那隻枯手。斷口處沒有血液，隻有黑乎乎的粘稠液體和閃爍的電火花。程三喜從醫療包裡抓出一把銀針。他的手指飛快地將銀針刺入自己手臂的穴位，暫時封住痛覺。“東子，左邊！”赫東側身躲過另一隻枯手的襲擊。鹿骨手串再次亮起微光，他將最後的力量灌注其中，狠狠砸向又一條較細的鎖鏈。鎖鏈應聲而斷，鼓身的紅光明顯暗淡了一分。“有效！”關舒嫻喊道。她已經撬開了底座的一塊防護板，露出裡麵複雜的機械結構。“但是太複雜了，短時間內破壞不了！”伊藤玄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帶著電子雜音：“垂死掙紮。你們根本不明白這是在對抗什麼。”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動。更多的機械枯手從岩壁中伸出，它們不再僅僅針對關舒嫻，而是開始無差彆地攻擊所有人。一隻枯手抓向王瞎子。老人艱難地挪動身體，腰間的銅鈴發出急促的響聲。枯手在距離他幾厘米處突然停滯，仿佛被某種無形力量阻擋。“鈴鐺……它們討厭鈴鐺聲……”王瞎子喘著氣說，“聲音頻率乾擾它們的控製信號……”赫東立即想起老人之前塞給他的那枚舊銅鈴。他從口袋掏出銅鈴，用力搖晃。清脆的鈴聲在這封閉空間裡回蕩，距離他最近的幾隻枯手果然動作變得遲緩。“有用！”程三喜驚喜道。他也掏出隨身攜帶的醫用器械，用手術鉗敲擊輸液瓶，發出刺耳的撞擊聲。周圍的枯手開始混亂地擺動，仿佛失去了方向感。關舒嫻抓住這個機會。她不再試圖破壞整個底座，而是將刀尖精準地刺入一個看起來像是核心傳動裝置的部位。機械運轉的聲音突然變得刺耳，鼓槌抬升的速度明顯減慢。“不夠！”她喊道，“需要更強烈的乾擾！”赫東看向手中已經黯淡的鹿骨手串。這是祖父留下的唯一遺物，也是他作為薩滿傳承的象征。但如果現在不用，所有人都可能死在這裡。他沒有猶豫。將最後的精神力注入手串，十二顆鹿骨珠突然同時亮起。這一次不再是青光，而是某種溫暖的白光。他將手串高高拋起，骨珠在空中散開，形成一個圓圈旋轉。白光如同漣漪般擴散，所到之處，那些機械枯手紛紛僵直停頓，關節處的齒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就是現在！”赫東吼道。關舒嫻雙手握刀，用儘全身力氣向下壓去。刀鋒與機械裝置激烈碰撞，迸發出一連串火花。隨著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鼓槌突然卡死在半空中，再也無法落下。程三喜趁機將剩下的朱砂粉全部撒向最近的那些枯手。朱砂觸及枯手表麵時突然燃燒起來，幽藍的火焰迅速蔓延，那些枯手在火焰中瘋狂扭動，最終化為一堆焦黑的殘骸。空間突然安靜下來。隻有殘存的幾隻枯手還在無力地抽搐，但它們已經構不成威脅。鼓麵上的紅光徹底暗淡，那些人臉上的黑色血淚也停止了流淌。赫東單膝跪地，喘著粗氣。鹿骨手串從他頭頂落下，掉在他麵前的地上。十二顆骨珠已經全部碎裂，化作一堆白色粉末。關舒嫻從鼓槌底座上跳下，落在赫東身邊。她的手腕還在流血，但她似乎毫不在意。“你還好嗎？”赫東沒有回答，隻是盯著那堆白色粉末。這是他最後一點與祖父的聯係，現在也沒了。程三喜攙扶著王瞎子走過來。老人的臉色稍微好轉，但呼吸仍然微弱。“做得對……薩滿的力量……本來就是為了保護……”岩壁深處突然傳來沉悶的撞擊聲，比之前任何聲響都要沉重。整個空間再次開始震動，比之前更加劇烈。碎石從頭頂簌簌落下。“不對……”關舒嫻突然說，“鼓槌停下來了，為什麼震動更厲害了？”赫東抬頭看向那麵巨大的鼓。鼓麵正在微微起伏，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下麵撞擊鼓皮。那些原本已經靜止的人臉再次開始扭曲，他們的嘴巴張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仿佛在無聲尖叫。王瞎子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不好……我們切斷能量供應……反而打破了平衡……”鼓麵中央突然凸起一大塊，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要破鼓而出。裂縫從凸起處向四周蔓延，暗紅色的光從裂縫中滲出。伊藤玄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帶著瘋狂的笑意：“謝謝你們……終於幫我打破了最後一道封印……”赫東看著那不斷凸起的鼓麵，突然明白了什麼。那些鎖鏈不僅是輸送能量的通道，也是束縛鼓中某種東西的封印。他們切斷鎖鏈的行為，無意中幫助伊藤玄完成了最後一步。鼓麵裂縫中，一隻完全由暗紅色能量構成的手突然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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