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的能見度急劇下降,霧氣像有生命的實體般纏繞上來,冰冷潮濕。赫東左手掌心的七星烙印持續散發著灼人的熱度,甚至微微搏動,與某種遠處的存在形成令人不安的呼應。關舒嫻緊跟在他身側,右手緊握配槍,左手抬起,不斷查看腕上的戰術手表。“指針失靈了。”她聲音壓低,帶著警惕,“不是亂轉,是徹底失控。”表盤上的指針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發出細微的嗡鳴。幾乎同時,一陣沉悶的鼓聲穿透濃霧傳來。那聲音忽遠忽近,極不規律,時而如同雷鳴滾過天際,時而又微弱得像心跳,攪得人心神不寧。“聽到了嗎?”赫東停下腳步,側耳傾聽。那鼓聲讓他腕間的骨珠也開始輕微震顫。“聽到了。方向無法判斷。”關舒嫻嘗試用手表定位聲源,但屏幕隻剩一片雪花雜訊。她煩躁地拍了一下表盤,“電子設備全完了。”赫東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金芒。他天生的陰陽眼強行穿透了濃得化不開的迷霧,視野變得模糊而扭曲,色彩褪去,隻剩下灰白的輪廓和幾處異常的能量焦點。他向前望去。迷霧的儘頭,是一片開闊的水域邊緣。一個人影背對他們站立在水邊。那人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與周圍原始粗獷的環境格格不入。是伊藤健。他左手平舉在身前,手中握著一隻古舊的銅鈴,但並未搖動。他的右腳微微前踏,腳下並非天然岩石,而是一座明顯經過人工雕鑿的圓形石台,石台表麵刻滿了密集而詭異的符文,那些符文在赫東的視野中泛著不祥的幽光。石台的中心,擺放著一麵造型古樸的皮鼓。鼓身似乎由某種暗色木材製成,鼓麵顏色深暗,隱隱透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暗紅色光澤,仿佛被鮮血反複浸染又乾涸。那穿透迷霧的鼓聲,似乎正是源自這麵詭異的鼓,儘管伊藤健並未動手敲擊。“看到他了。”赫東的聲音繃緊,“在天池邊上。他腳下有個石頭台子,刻滿了符咒。台子中間……有一麵鼓。”“鎮魂鼓?”關舒嫻立刻追問,身體下意識進入戰術警戒狀態。“很像。那鼓麵是紅的,很不正常。”赫東的陰陽眼能捕捉到那鼓周圍凝聚的龐大而汙穢的能量,它們如同活物般蠕動,與伊藤健手中的銅鈴產生著細微的能量勾連。更讓他心驚的是,自己掌心的烙印每一次搏動,那鎮魂鼓表麵的血光似乎就隨之明暗一次,產生著某種危險的共鳴。“我的烙印和那鼓……有聯係。”“他在乾什麼?”“沒動,就那麼站著,拿著個鈴鐺。鼓自己在響。”關舒嫻眉頭緊鎖:“儀式可能已經開始了。必須阻止他。”她檢查了一下槍械,“有沒有其他發現?周圍有他的人嗎?”赫再次集中目力,視野緩緩掃過石台周圍。霧氣在能量場的影響下更加濃稠,但除了伊藤健和那散發著強烈邪氣的石鼓,並未看到其他明顯的人形能量體。“石台附近沒看到彆人。但霧太大,遠處看不清。”直接衝過去麵對伊藤健,無疑是此刻最直接但也最危險的選擇。伊藤健費儘心機引他們來此,必然必有後手。那自動鳴響的鎮魂鼓和詭異的石台都透著極強的邪性。但若不過去,就無法中斷可能正在進行的儀式,一旦邪神被喚醒,後果不堪設想。掌心的灼痛不斷提醒赫東,他與那麵鼓之間的詭異聯係,或許既是危險,也是唯一可能利用的突破口。“沒有時間猶豫了。”赫東做出決定,眼神變得銳利,“必須過去打斷他。你跟緊我,注意四周,我擔心有埋伏。”“明白。”關舒嫻簡短回應,子彈上膛。兩人不再隱藏行跡,加快速度,朝著天池岸邊那座石台的方向衝去。越靠近石台,霧氣反而稀薄了一些,但那無形的壓力卻倍增,空氣沉重得讓人呼吸困難。那鼓聲也愈發清晰,每一次擂響都像直接敲在心臟上,引發陣陣心悸。伊藤健似乎對他們的到來毫無意外,甚至沒有回頭。他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凝視著波瀾漸起的天池水麵。“伊藤健!”赫東在距離石台十幾米外停下,厲聲喝道,“停下你手裡的東西!”伊藤健終於緩緩轉過身。他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平靜,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赫先生,關隊長,你們終於來了。比預計的稍晚一些,不過正好趕上最精彩的時刻。”“你在乾什麼?”關舒嫻槍口對準他,冷聲質問。“完成一項偉大的工作。”伊藤健的聲音平和,卻透著瘋狂,“喚醒一位沉睡已久的神明。這麵鎮魂鼓,封印了祂太多的歲月和力量。”他的目光落在赫東的左手上,“而赫先生,你掌心的‘七星鑰’,將是最後一步,解開這古老封印的關鍵。你感受到它的呼喚了嗎?”赫東心頭一震,猛地握緊左拳,那烙印燙得驚人。“你休想。”“並非我想與不想。”伊藤健輕輕抬起手中的銅鈴,“是宿命如此。七十年前,你們的薩滿用生命和這麵鼓將吾神鎮壓於此。七十年後,祂的意誌早已滲透這片土地。你們的破四舊,你們的開發建設,不斷削弱著古老的封印,尤其是龍脈被掘斷,更是給了吾神掙脫的絕佳機會。而我,隻是順應這股潮流,推動最後一步而已。”他頓了頓,看向關舒嫻:“關隊長,你追查的文物走私案,你父親失蹤的真相,都與今日之事息息相關。他發現了太多不該發現的秘密,關於我們尋找聖物的行動,關於這座湖的真正意義。”關舒嫻持槍的手穩如磐石,但眼神微微收縮:“說下去。”“現在不是講故事的時候。”伊藤健微笑著搖了搖頭,“儀式即將完成。赫先生,你的血,是最後的祭品,也是開啟之鑰。不要抗拒這份榮耀。”他輕輕晃動了一下銅鈴。沒有聲音傳出,但赫東和關舒嫻卻感到頭腦一陣劇烈的刺痛。同時,石台中央的鎮魂鼓血光大盛,鼓麵劇烈震顫,發出的不再是鼓聲,而是一種直刺靈魂深處的尖銳嘶鳴。赫東悶哼一聲,左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掌心的烙印發出灼目的紅光,一股強大的吸力從那鎮魂鼓傳來,拉扯著他,要將他拖向石台。“赫東!”關舒嫻見狀,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子彈射向伊藤健,卻在距離他身體幾厘米外仿佛撞上無形的牆壁,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濺起幾點火花,隨即變形彈開。“沒用的。”伊藤健笑容不變,“儀式已成,力場護盾已然開啟。尋常武器傷不到我。”他又一次晃動銅鈴。這一次,他們腳下的土地微微震動,天池的水麵開始翻湧起渾濁的泡沫,仿佛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正在湖底蘇醒。濃霧中,隱約傳來許多細碎、爬行的聲音,正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赫東強行抵抗著那股拉扯力,額角青筋暴起。他試圖調動腕間骨珠的力量,但那力量此刻卻與烙印的力量相互衝突,讓他更加痛苦。他看向那麵血光越來越盛的鎮魂鼓,又看向狂熱的伊藤健。關舒嫻連續射擊,子彈無一例外被彈開。她迅速更換彈匣,目光掃視四周,濃霧中那些蠕動的黑影越來越近。“赫東!我們必須想辦法打斷那麵鼓!”赫東艱難地點頭。他意識到,攻擊伊藤健無效,那麵鼓才是核心。但如何接近?如何破壞?伊藤健似乎看穿了他們的想法。“放棄吧。儀式不可逆轉。當七星鑰的血滴落在鼓麵上,吾神便將重臨世間!”他高舉銅鈴,準備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搖動。就在這時,赫東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看著那發光的烙印,一個極其冒險的念頭劃過腦海。他對著關舒嫻大喊:“掩護我!彆讓那些東西靠近!”說完,他不退反進,借助那股來自鎮魂鼓的吸力,猛地朝石台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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