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東的左眼劇痛尚未消退,血色視野中那個巨大的陰影正從湖底緩緩上浮。他強忍不適試圖看清,但那陰影過於龐大,隻能勉強辨認出輪廓。天池水麵毫無征兆地劇烈翻湧,渾濁的浪濤拍打著岸邊石台。那個陰影破水而出,帶起衝天水柱。赫東的陰陽眼在血色視野中捕捉到異常——迷霧中矗立著半截青銅巨柱,柱身刻滿古老的薩滿符文,九條粗壯的鎖鏈纏繞其上,其中三條已經斷裂,斷口處閃爍著不祥的幽光。程三喜手中的羅盤指針開始瘋狂旋轉,金屬摩擦聲刺耳。“不對勁!”他驚呼道,話音未落羅盤指針齊根折斷,碎片四濺。王瞎子突然跪倒在地,用頭猛撞石台表麵,額頭上頓時鮮血淋漓。“七星鎖魂陣破了三道!”他嘶啞地吼叫著,“快用骨卜術!要來不及了!”關舒嫻戰術手表的屏幕應聲炸裂,玻璃碎片嵌入她手腕皮膚。她迅速拔出碎片,鮮血順著手臂流下。被銬在石台上的伊藤健發出低沉笑聲:“現在你們看到了?這才是真正的危機。”赫東掙紮著站起身,左眼的疼痛讓他視線模糊,但陰陽眼的能力反而在血色視野中增強。他注意到青銅柱上的符文正在緩慢流動,斷裂的三條鎖鏈末端有黑氣不斷滲出。“我要過去看看。”赫東突然說道,聲音因疼痛而沙啞。關舒嫻立即反對:“太危險了!那東西剛剛出現,情況不明。”程三喜一邊包紮關舒嫻的手腕一邊搖頭:“東子,你現在這狀態還是彆冒險了。”赫東已經向前走去:“必須有人去確認情況。我的眼睛現在能看清一些你們看不到的東西。”他左眼的血淚仍在流淌,但在血色視野中,能量流動變得異常清晰。王瞎子停止撞頭,摸索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皮袋,倒出幾塊獸骨。“來不及了,我先卜一卦。”他顫抖著將獸骨撒在石台上,骨塊落地後自動排列成奇異圖案。伊藤健突然開口:“那是鎮魂柱,與鎮魂鼓本是一體。鼓控製時間,柱控製空間。現在鼓毀柱損,鎖魂陣已破其三。”赫東沒有理會他,繼續向湖心方向移動。水麵不再翻湧,但那截青銅柱周圍的水色明顯暗沉許多,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水下擴散。關舒嫻快步跟上赫東:“我跟你一起去。程三喜,你看住伊藤和王瞎子。”程三喜急忙從醫藥包裡掏出一個小瓶扔給赫東:“拿著這個,朱砂粉混了雄黃,說不定有用。”越靠近湖心,空氣中的壓力越大。赫東感到呼吸困難,左眼的疼痛反而減輕了些許。在距離青銅柱約二十米處,他停下腳步。透過血色視野,赫東看到三條斷裂的鎖鏈末端不斷釋放出黑氣,這些黑氣在水麵形成薄薄一層霧狀物,正緩慢向四周擴散。青銅柱上的符文流動速度正在加快。“看到什麼了?”關舒嫻警惕地注視著四周,右手始終按在腰間的短刀上。赫東抬手抹去左眼滲出的血液:“鎖鏈斷裂處在釋放某種能量,正在汙染湖水。柱身上的符文似乎在試圖修複,但速度太慢。”王瞎子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帶著急切:“骨卜顯示大凶!三道鎖鏈斷裂對應三處萬人坑的怨氣泄漏,必須儘快修補!”伊藤健突然大笑起來:“修補?你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七星鎖魂陣鎖的不是一個邪物,而是整條龍脈的怨氣!現在三道鎖鏈已斷,對應三處萬人坑的怨氣將徹底釋放。”赫東回頭看向伊藤健:“你說龍脈怨氣是什麼意思?”伊藤健掙紮著想要起身,但手銬將他固定在石台上:“七十年前那場運動,你們的人不僅破壞了薩滿傳承,更挖斷了龍脈。龍脈斷裂處的怨氣凝聚不散,隻能用七星鎖魂陣鎮壓。現在陣法已破其三,怨氣即將爆發。”關舒嫻皺眉:“你是說,這下麵鎮壓的是整條龍脈的怨氣?”程三喜突然驚呼出聲:“你們看水麵!”隻見原本隻是薄薄一層的黑氣已經凝聚成實質般的黑色流體,開始沿著湖岸蔓延。所到之處,湖水迅速變黑,連水邊的石頭都開始腐蝕。赫東的左眼突然劇痛加劇,血色視野中看到那些黑色流體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形。“後退!快後退!”他拉著關舒嫻急速後撤。黑色流體蔓延到石台附近,王瞎子撒出的獸骨卜具突然全部碎裂。老瞎子慘叫一聲捂住胸口:“怨氣實體化了!快用淨化符!”程三喜慌忙從醫藥包裡翻找符紙,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住東西。關舒嫻短刀出鞘,刀背劃過空氣形成一道無形屏障,暫時阻擋了黑色流體的蔓延。赫東強忍劇痛,用還在流血的手指在掌心畫出一個簡易符文,然後將程三喜給的朱砂粉撒在上麵。“以血為引,淨化!”他將手掌按向地麵。符文接觸地麵的瞬間,金光一閃,蔓延的黑色流體暫時停滯。但很快又繼續前進,速度甚至更快了。伊藤健的聲音帶著諷刺:“沒用的。這不是普通怨氣,是龍脈斷裂積累百年的地煞之氣,普通淨化術根本無效。”赫東站起身,左眼的血流突然停止。在那一瞬間,他看清了青銅柱的全貌——柱頂有三個凹陷,形狀與他之前見過的鎮魂鼓鼓架上的裝飾完全相同。“我可能知道怎麼暫時控製局麵了。”赫東突然說道,“關隊,幫我爭取時間。程三喜,把你的銀針給我。”關舒嫻短刀連揮,刀風形成一道屏障:“要做什麼儘快!”赫東接過銀針,迅速刺入自己頭部幾個穴位。左眼的視野突然清晰無比,甚至能看清青銅柱上每一個符文的細節。“鎮魂鼓雖然毀了,但它的力量並沒有完全消失。”赫東說著,從口袋取出之前收集的鼓碎片,“這些碎片還殘留著部分力量。”程三喜恍然大悟:“你想用碎片代替鎖鏈?”赫東已經向青銅柱衝去。黑色流體似乎感知到他的意圖,突然掀起浪濤般撲來。關舒嫻短刀急舞,勉強劈開一道缺口。赫東躍到青銅柱前,看清三個斷裂鎖鏈的末端都有一個小凹槽。他將三塊最大的鼓碎片精準嵌入凹槽中。碎片嵌入的瞬間,青銅柱發出低沉嗡鳴,符文流動速度驟增。蔓延的黑色流體突然停滯,然後開始緩慢後退。王瞎子激動地大喊:“有效!碎片暫時替代了鎖鏈的功能!”但就在這時,伊藤健突然掙脫了手銬——原來他早就用藏在衣領裡的細鐵絲解開了鎖扣。他閃電般衝向赫東,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短刀。“不能讓你修複!”伊藤健嘶吼著刺向赫東。關舒嫻反應極快,短刀脫手飛出,精準擊中伊藤健的手腕。但他的衝勢太猛,仍然撞上了赫東。兩人同時落入黑色的湖水中。赫東感到刺骨的寒意瞬間滲透全身,左眼突然完全看不見了。伊藤健在黑色液體中掙紮,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腐爛。關舒嫻毫不猶豫地跳入湖中,將赫東拉出水麵。程三喜和王瞎子急忙幫忙將他們拉上岸。伊藤健在黑色液體中發出最後一聲慘叫,徹底沉沒。水麵恢複平靜,黑色流體繼續緩慢後退,最終全部縮回湖心。赫東劇烈咳嗽,左眼視野逐漸恢複。青銅柱上的鼓碎片發出微弱光芒,三條虛擬的光鏈代替了斷裂的鎖鏈,暫時穩定住了局麵。但王瞎子的臉色依然凝重:“這隻是權宜之計。鼓碎片的力量維持不了多久,必須在光鏈消失前找到徹底修複的方法。”關舒嫻檢查赫東的狀況:“你的眼睛怎麼樣?”赫東勉強睜開雙眼:“暫時沒事了。但我看到了一些東西——青銅柱下麵還有東西,比龍脈怨氣更可怕的存在。”程三喜正在處理關舒嫻被黑色液體濺到的傷口:“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天快黑了,晚上的長白山更危險。”王瞎子突然側耳傾聽:“有人來了。很多腳步聲,正在快速接近。”關舒嫻立即警覺起來,重新握緊短刀。赫東掙紮著站起身,左眼隱約看到遠處樹林中有身影閃動。程三喜突然鬆了口氣:“是守山人!我看到老張頭了!”十幾個穿著守山裝束的老人從樹林中走出,每人手中都拿著各種法器。為首的老人看到破碎的鎮魂鼓和湖心的青銅柱,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還是來遲了一步。”老張頭沉重地說,“鎖魂陣已破,大劫將至。”赫東望向湖心,光鏈的光芒正在逐漸減弱。夜色降臨,長白山的寒風開始呼嘯,仿佛無數冤魂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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