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的震動越來越劇烈。赫東撐起身子，掌心的疤痕隱隱作痛。關舒嫻扶住他，警惕地盯著不遠處的伊藤健。“下麵有東西要出來了。”赫東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左手腕的鹿骨手串微微發燙，陰陽眼不受控製地開啟，視線穿透層層岩壁。地脈深處，濃鬱的黑色煞氣正瘋狂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那旋渦中心傳來低沉的轟鳴，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蘇醒。伊藤健突然笑了起來，聲音帶著瘋狂。“晚了！地脈煞氣已經凝聚，儀式停不下來了！”他猛地扯開西裝領口，胸口皮膚上布滿了血紅色的詭異符文。那些符文正在發光，與地底傳來的轟鳴產生共鳴。一直昏迷的程三喜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他腹部的傷口再次裂開，流出的不再是鮮紅的血，而是濃稠發黑的液體。令人驚異的是，那黑血沒有隨意流淌，反而像是有生命般在地麵上蜿蜒擴散，迅速勾勒出清晰的線條和輪廓。“天池……”關舒嫻低呼一聲。她認出那些黑血繪製的正是長白山天池的完整地形圖，連周圍十六座山峰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幾乎同時，她手腕上的戰術手表屏幕突然閃爍，原本顯示時間的位置變成了一串鮮紅的倒計時數字：000437。數字開始跳動，000436，000435……“什麼東西的倒計時？”關舒嫻用力拍打表盤，但數字依舊穩定地遞減。整個地下工事隨著倒計時而劇烈震顫起來。頂部的灰塵和碎石簌簌落下，牆壁上的裂縫像蛛網般蔓延。伊藤健趁著這個混亂時機，猛地撲向那已經失去光澤的青銅羅盤。“攔住他！”赫東喊道。但他剛才消耗太大，一時無法快速行動。關舒嫻反應極快，手中的蒙古短刀已經擲出，精準地射向伊藤健的手腕。伊藤健卻不管不顧，任由短刀劃破他的手臂，鮮血直流。他一把抓起羅盤，從口袋裡掏出一串古舊的銅鈴。那銅鈴串沾到他的血，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伊藤健快速念誦著晦澀的咒文，銅鈴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他在加速煞氣凝聚！”赫東終於勉強站直身體。他的陰陽眼看到地脈中的黑色旋渦旋轉得更快了，無數怨氣正被強行抽取，注入旋渦中心。程三喜突然完全清醒過來。他看著地上由自己黑血繪成的天池地圖，臉色慘白。“這是……血引圖……它在指示煞氣彙聚的最終位置……”關舒嫻已經衝到了伊藤健麵前，想要奪回羅盤。但就在這時，伊藤健手中的銅鈴串突然炸裂！無數碎片沒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化為血紅色的飛蟲。這些飛蟲隻有米粒大小，卻發出令人牙酸的嗡嗡聲，直撲關舒嫻麵門。關舒嫻急忙後撤，用衣袖護住頭臉。幾隻飛蟲撞在她的戰術腰帶上，立刻腐蝕出幾個小洞。赫東左手結印，口中念出祖父筆記中記載的驅邪咒。鹿骨手串發出微弱白光，那些飛蟲似乎忌憚這光芒，暫時不敢靠近。“沒用的！”伊藤健狂笑著，“血符文已經啟動，地脈煞氣會源源不斷轉化為我的式神！”倒計時已經跳到000312。地麵的震動更加猛烈，一些較小的石塊開始從頂部墜落。赫東快速掃視現場。程三喜雖然醒了但還很虛弱，關舒嫻正被血色飛蟲糾纏，伊藤健則在繼續他的儀式。而地脈深處的煞氣旋渦已經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程度，再不阻止，整個地區都可能被吞噬。“關姐！保護三喜！”赫東做出決定。他必須優先穩定地脈，否則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他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在掌心疤痕上快速畫了一個符咒。那疤痕再次發熱發亮，與地脈中的煞氣產生了一種奇特的連接。“你要做什麼？”伊藤健注意到赫東的舉動，臉色驟變，“強行連接地脈會要了你的命！”赫東沒有理會。他集中全部精神，通過掌心的連接嘗試引導地脈中的煞氣。劇烈的痛苦瞬間席卷全身，仿佛有無數根針同時刺入大腦。但他堅持住了，醫學生的理性讓他精準地控製著每一分力量的輸出。煞氣旋渦的旋轉速度稍微減緩了一些。伊藤健怒吼一聲，指揮血色飛蟲轉向攻擊赫東。關舒嫻立刻擋在赫東身前，短刀舞得密不透風，擊落一批又一批飛蟲。程三喜掙紮著爬過來，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一把朱砂粉，用力撒向飛蟲群。朱砂與飛蟲接觸時發出劈啪的爆裂聲，暫時清出了一片空間。“東子！地脈節點在天池北側！”程三喜指著地上由他黑血繪成的地圖，“那裡的煞氣最薄弱，可以從那裡反向疏導！”赫東立刻調整引導方向。通過掌心的連接，他確實感知到天池北側有一個相對穩定的區域。倒計時000147。整個地下工事開始傾斜，一些儀器設備滑落在地，發出刺耳的撞擊聲。伊藤健見儀式受到乾擾，突然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在羅盤上。羅盤再次泛起血光，地脈中的煞氣旋渦猛地膨脹，幾乎要掙脫赫東的控製。赫東感到喉嚨一甜，鮮血從嘴角溢出。但他的眼神更加堅定，左手快速在胸前點按幾個穴位——這是他將醫學知識與薩滿巫術結合的獨創手法，能夠短時間內激發潛能。“關姐，給我爭取十秒鐘！”赫東喊道。關舒嫻沒有任何猶豫，完全放棄防禦，全力進攻伊藤健。短刀劃破空氣，逼得伊藤健連連後退，無法繼續加強儀式。赫東抓住這個機會，將全部力量通過掌心注入地脈。他精準地找到天池北側的節點，強行逆轉煞氣流向。煞氣旋渦開始不穩定地抖動，內部傳出令人心悸的嘶吼聲。倒計時數字瘋狂跳動，000023，000022……伊藤健麵目猙獰地推開關舒嫻，不顧一切地撲向赫東。“休想破壞我的計劃！”就在他即將觸碰到赫東的瞬間，一個虛幻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兩人之間。那是一個披著破舊山羊皮襖的老人，眼窩深陷，腰間掛著七個銅鈴鐺。“王瞎子？”關舒嫻驚訝道。那虛影沒有實體，卻準確地擋住了伊藤健。七個銅鈴無風自響，發出清脆的鈴聲。這鈴聲似乎對煞氣有特殊的克製作用，地脈中的旋渦再次減緩了旋轉。赫東抓住這個機會，完成了最後的引導。天池北側的節點完全打開，過量煞氣找到宣泄口，開始反向湧出。倒計時000005。伊藤健發出不甘的咆哮，卻無法突破王瞎子的虛影。000003。煞氣旋渦開始崩潰，黑色氣流四散逃逸。000001。王瞎子的虛影對赫東微微點頭，然後消散在空中。000000。倒計時結束的瞬間，一切突然靜止。地震停止了，飛蟲化為黑灰飄散，羅盤上的血光徹底熄滅。伊藤健癱坐在地，眼神空洞。“完了……全都完了……”赫東虛弱地跪倒在地，關舒嫻急忙上前扶住他。程三喜看著地上漸漸乾涸的黑血地圖，若有所思。短暫的寂靜後，地底深處再次傳來轟鳴。但這次的聲音與之前不同，更加沉重，更加古老，仿佛某個沉睡已久的巨物剛剛睜開了眼睛。伊藤健突然抬起頭，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你們以為結束了嗎？不，你們隻是提前喚醒了它……”赫東擦去嘴角的血跡，凝視著地底深處。“那到底是什麼？”伊藤健的笑聲在地窟中回蕩。“那是連薩滿先輩們都無法徹底消滅的存在。你們準備好麵對真正的恐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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