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健的話讓洞穴陷入死寂。萬人坑中傳來的恐怖吸力幾乎要將人的靈魂撕扯出去,赫東感到自己正被無形的力量拖向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關舒嫻的短刀微微顫抖,刀尖指向伊藤健卻無法前進分毫。王瞎子的虛影在空氣中閃爍不定,七個銅鈴發出急促的響聲。“需要一個新的引子。”伊藤健重複道,目光鎖定赫東,“一個擁有薩滿血脈的人。”關舒嫻立即擋在赫東身前:“你休想!”赫東輕輕推開她。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鹿骨手串的碎片還嵌在肉裡,鮮血順著手臂流淌。那些血滴落在地麵,竟然自動沿著萬人坑邊緣的符文軌跡流動。“程三喜知道這個結局嗎?”赫東突然問道。伊藤健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搖:“血引圖選擇了他,這是最合適的安排。”獸首再次震動,王瞎子化作的紅光幾乎完全消散。黑霧重新開始翻湧,空洞的眼窩中再次凝聚起狂暴的能量。“沒時間猶豫了。”伊藤健催促道,“再不做決定,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關舒嫻抓住赫東的手臂:“一定有其他辦法,我們不能相信他!”赫東沒有回應。他的目光掃過萬人坑,掃過那些發光的符文,最後停留在自己流血的手上。醫學知識告訴他生存幾率極低,但薩滿的直覺卻在呼喚著什麼。他突然扯開衣領,露出胸口的印記——那是祖父臨終前用血畫的符咒,一個他從未真正理解其含義的薩滿印記。伊藤健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是……完整的傳承印記?”赫東沒有理會他的驚訝。他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岩壁上快速勾勒出一個殘缺的陣圖。每一筆都帶著刺痛,仿佛有什麼東西正通過血液被抽取出去。“你在做什麼?”關舒嫻想要阻止,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赫東繼續繪製陣圖,聲音異常平靜:“祖父臨終前告訴我,這個印記是最後的保障。現在我知道它的真正作用了。”伊藤健的表情從驚訝轉為難以置信:“你要主動成為祭品?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陣圖逐漸完整,與萬人坑邊緣的符文產生共鳴。赫東感到胸口的印記開始發燙,仿佛有什麼古老的力量正在蘇醒。“關姐,幫我爭取一點時間。”赫東頭也不回地說道,手上的動作更快了。關舒嫻立即轉身麵對伊藤健,短刀橫在身前:“不要打擾他。”伊藤健卻沒有上前,反而後退了一步:“太瘋狂了……主動獻祭薩滿血脈,這會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赫東終於完成最後一筆。岩壁上的血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與萬人坑的符文連成一體。整個地下空洞開始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這不是獻祭,而是封印。”赫東轉身麵對伊藤健,“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一件事——薩滿血脈不是喚醒邪神的引子,而是鎮壓它的鑰匙。”伊藤健臉色驟變:“不可能!《黑水手劄》明確記載……”“你祖父的記錄有誤,或者他根本沒能理解薩滿的真諦。”赫東打斷他,“真正的封印需要犧牲,但不是生命的犧牲,而是血脈的覺醒。”萬人坑中的獸首突然發出痛苦的咆哮,黑霧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王瞎子的虛影再次出現,這次更加凝實,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的皺紋。“孩子,你終於明白了。”虛影發出欣慰的聲音,“薩滿之力不在於控製,而在於平衡。不在於索取,而在於奉獻。”赫東感到胸口的印記越來越燙,仿佛有火焰在皮膚下燃燒。但他沒有退縮,反而向前邁出一步,直麵那個逐漸縮小的獸首。“以血為引,以脈為契。”赫東朗聲道,聲音在空洞中回蕩,“以此身承載千年之重,以此心平衡萬物之序。”陣法的紅光突然暴漲,將整個空洞照得如同白晝。獸首在光芒中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咆哮,然後徹底消散,化作一縷黑煙被吸入萬人坑深處。震動停止了。紅光漸漸消退,隻剩下岩壁上的血陣還在微微發亮。關舒嫻快步走到赫東身邊:“結束了嗎?”赫東點頭,身體微微搖晃。關舒嫻趕緊扶住他,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你的手……”關舒嫻注意到赫東左手的傷口已經愈合,隻留下淡淡的疤痕。胸口的印記也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伊藤健呆立在原地,喃喃自語:“原來如此……這才是真正的薩滿之道……”王瞎子的虛影飄到赫東麵前,深陷的眼窩中似乎有光芒閃爍:“你做出了選擇,也承擔了後果。從今天起,你就是真正的薩滿了。”虛影開始消散,最後化作點點光芒融入岩壁。七個銅鈴鐺輕輕響了一聲,然後徹底安靜下來。萬人坑中的煞氣已經完全消失,隻剩下一個普通的深坑。岩壁上的血陣漸漸暗淡,最終消失不見。“程三喜……”赫東突然想起什麼,快步走到之前通道消失的岩壁前。他伸手觸摸,岩石冰冷而堅實。關舒嫻檢查了戰術手表:“能量信號完全消失了,包括程三喜的。”伊藤健突然開口:“他可能還活著。”赫東和關舒嫻同時轉頭看他。“血引圖選擇了他,但未必意味著死亡。”伊藤健解釋道,“薩滿的儀式往往有多重含義,獻祭可能隻是形式的轉變。”赫東沉思片刻,突然用愈合的左手按在岩壁上。淡淡的紅光從他掌心滲出,滲透進岩石內部。“你在做什麼?”關舒嫻問道。“試著感知。”赫東閉上眼睛,“如果程三喜還以某種形式存在,我應該能感覺到。”岩壁突然微微震動,一道裂縫悄然出現。從裂縫中飄出一縷細微的黑煙,在空中盤旋片刻後,輕輕落在赫東掌心,化作一個熟悉的圖案——正是程三喜經常畫在處方單上的那個護身符。赫東握緊手掌,再張開時,圖案已經消失。“他還在。”赫東輕聲說道,“以另一種形式。”關舒嫻鬆了口氣,但很快又警惕地看向伊藤健:“現在該處理他的問題了。”伊藤健卻沒有反抗的意思,反而主動伸出雙手:“我接受任何處置。但在此之前,請讓我說完。”赫東示意關舒嫻稍等:“你想說什麼?”“《黑水手劄》不止一本。”伊藤健說道,“我祖父留下了三本手劄,另外兩本在其他人手中。他們也在尋找薩滿聖物,但目的不同。”關舒嫻皺眉:“什麼意思?”“有人想徹底毀滅薩滿傳承,有人想利用它做更可怕的事。”伊藤健看向赫東,“我的目的隻是完成祖父的遺願,但現在我知道那是個錯誤。”赫東與關舒嫻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你知道其他手劄的下落嗎?”赫東問道。伊藤健搖頭:“我隻知道其中一本在一個中國人手中,另一本可能流向了東南亞。”空洞突然再次震動,比之前更加劇烈。岩壁開始大麵積剝落,頂部的裂縫不斷擴大。“這裡要塌了!”關舒嫻喊道,“先離開再說!”赫東拉起伊藤健:“帶路,你知道出口吧?”伊藤健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跟我來。”三人快速穿過搖搖欲墜的空洞,鑽進一條隱蔽的通道。身後傳來巨大的坍塌聲,但他們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向前跑。通道儘頭出現亮光,新鮮的空氣湧了進來。他們衝出洞口,發現自己站在萬人坑舊址的邊緣。身後的山體正在緩緩塌陷,揚起漫天塵土。關舒嫻立即用手銬銬住伊藤健:“你還有很多要交代的。”伊藤健沒有反抗,隻是看著赫東:“你會去找另外兩本手劄嗎?”赫東沒有回答,目光投向遠方。天邊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但他的旅程,似乎才剛剛進入更危險的階段。關舒嫻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接聽後臉色變得凝重。“特彆調查組發現了新的線索。”她掛斷電話後對赫東說道,“關於你祖父的死因,可能和我們想的不太一樣。”赫東轉頭看她:“什麼意思?”“初步調查顯示,你祖父可能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因為跳神反噬。”關舒嫻的語氣沉重,“有人為乾預的痕跡。”赫東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他想起祖父臨終前的眼神,那不僅僅是痛苦,還有未說出口的警告。伊藤健突然開口:“《黑水手劄》中記載了一個禁忌法術,可以通過薩滿之血追蹤其他傳承者。”三人都沉默了,隻有遠處山體坍塌的餘響還在繼續。新的一天開始了,但陰影才剛剛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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