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轉換的眩暈與撕扯感再次襲來,但相比前兩次跨越遙遠距離甚至空間壁壘的傳送,這一次的感覺短暫而輕微得多。
仿佛隻是從一個房間,跌入了另一個相鄰的房間。
噗通!
兩人再次重重摔落在地。這一次,身下不再是冰冷的金屬或堅硬的晶石,而是厚實、潮濕、帶著腐爛樹葉和泥土氣息的地麵。
預想中空間徹底崩塌的毀滅性能量風暴並未追來,隻有一片突如其來的、令人不適的寂靜。
雲逸猛地睜開眼,第一時間警惕地環顧四周,同時將小萱護在身後。
映入眼簾的,並非預想中的山林,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被濃鬱灰霧籠罩的幽閉山穀。
山穀不大,四麵都是高聳入雲、光滑如鏡、看不到頂的漆黑峭壁,仿佛被一柄巨劍生生劈鑿而出,徹底隔絕了外界。穀內光線昏暗,全靠那些緩慢流動的、仿佛有生命的灰色霧氣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空氣潮濕而陰冷,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類似於鐵鏽和腐朽植物的混合氣味,靈氣比之外界更加稀薄,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而鋒銳的壓抑感。
這裡安靜得可怕,聽不到任何蟲鳴鳥叫,甚至連風聲都沒有,隻有他自己和小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零樞方塊最後打開的通道,並未將他們送離險地,反而似乎是將他們傳送到了這個位於黑瘴穀更深處、或者說與那地下古城遺跡相關聯的另一個隱秘空間?
雲逸的心沉了下去。剛出虎穴,又入絕穀?
他迅速檢查自身和小萱的狀況。傷勢依舊沉重,神識透支的劇痛陣陣襲來,但至少暫時脫離了空間崩塌的致命危機。小萱再次昏迷過去,臉色蒼白,氣息微弱,那被暫時馴服的厄難毒體似乎因為連續的驚嚇和空間傳送而再次變得不穩,皮膚下隱隱又有紫黑色紋路浮現。
必須立刻找個地方療傷,穩定小萱的情況!
他強撐著站起身,拄著冰獄劍胚,背起小萱,小心翼翼地在這個不大的幽穀中探索。
山穀麵積不過數畝大小,很快便走到了儘頭。除了中央有一小片枯萎發黑的竹林和一個早已乾涸、隻剩下黑色淤泥的小潭外,並無任何特殊之處,更沒有出口。那四麵光滑如鏡、高不見頂的峭壁,絕非他現在的狀態能夠攀爬。
這裡就像一個天然的、無比堅固的囚籠。
絕望的情緒再次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著他的心臟。難道費儘周折,最終還是要困死在此地?
就在他心情沉重地經過那片枯萎的黑色竹林時,腳步突然一頓。
他的目光,被竹林深處、緊靠著一麵峭壁的地方,一塊半埋於泥土和枯葉中的巨大石碑吸引住了。
那石碑通體呈暗灰色,與周圍的峭壁材質相似,卻散發出一種更加古老、更加蒼涼的氣息。石碑表麵,似乎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和圖刻。
在這絕穀之中,出現這樣一塊石碑,絕不尋常!
雲逸心中一動,立刻上前,撥開覆蓋的枯枝敗葉,仔細看去。
石碑上的字跡,並非他認識的任何一種文字,扭曲、古樸、每一筆每一劃都仿佛蘊含著無儘的鋒芒與煞氣,看久了竟讓人眼睛刺痛,神魂悸動。而那些圖刻,則是一個個形態各異、卻都充滿了極致殺意與毀滅氣息的持劍人形,正在演練著某種驚天動地的劍法!
僅僅是觀摩這些圖刻,雲逸就感覺體內的《九幽寒獄劍訣》靈力自發的躁動起來,冰獄劍胚也發出輕微的嗡鳴,仿佛遇到了同類,又仿佛是在……畏懼?
這石碑記載的,是一門極其可怕、主殺伐毀滅的劍道傳承!
雲逸的心臟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起來。他嘗試著將神識緩緩探向石碑。
就在神識接觸石碑的瞬間——
轟!!!
一股龐大、冰冷、純粹、充滿了無儘殺戮與毀滅意念的洪流,如同決堤的洪荒巨獸,猛地順著他的神識,狠狠衝入他的識海!
“呃啊——!”雲逸如遭重擊,悶哼一聲,七竅瞬間溢出鮮血,意識幾乎被這股恐怖的意念洪流衝垮!
那洪流之中,包含了無數破碎的畫麵:星辰崩碎、大地陸沉、神魔喋血、萬靈哀嚎……一副副如同末日般的景象輪番上演!而在這一切毀滅的中心,始終有一道模糊不清的、手持暗灰色長劍的孤傲身影,他的劍,便是毀滅的化身,便是終結的本身!
與此同時,一段更加霸道、更加艱澀、也更加直指毀滅本源的劍訣心法,強行烙印進他的靈魂深處!
《幽冥噬魂劍訣》!
這並非完整的傳承,而是一篇更加殘缺、卻更加極端、更加恐怖的劍道法門!它不像《九幽寒獄劍訣》那般還有煉化寒氣、淬煉己身的過程,它追求的就是極致的毀滅與殺戮!以殺養劍,以魂噬靈!劍出,則萬物凋零,神魂俱滅!
這劍訣的意念太過狂暴凶戾,充滿了反噬其主的危險,但其中蘊含的毀滅劍道真意,卻又與雲逸修煉的《九幽寒獄劍訣》以及他此刻滿腔的仇恨與殺意,產生了某種致命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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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雲逸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如紙,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充滿了掙紮與……一絲瘋狂的明悟!
這劍訣,是毒藥,也是力量!是通往毀滅的捷徑!
學,還是不學?
不學,可能永遠困死於此,小萱也危在旦夕。
學,則可能被這劍訣的凶戾意念侵蝕,淪為隻知殺戮的怪物,甚至可能……徹底迷失自我!
就在他心神劇烈掙紮之際,他懷中那枚已經沉寂、變得冰冷的幽冥血契令碎片自爆冰核後,它似乎耗儘了力量),竟然再次微微震動了一下,與那石碑散發出的殺戮劍意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呼應?
同時,他背後的小萱,似乎也被這股恐怖的劍意刺激,無意識地呻吟了一聲,體內那不穩的厄難毒力再次躁動起來。
沒有時間猶豫了!
雲逸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徹底化為冰冷的決絕!他猛地抬起頭,任由那狂暴的毀滅劍意瘋狂衝刷他的識海,咬牙低吼:“不就是毀滅嗎?我的路,本就是屍山血海!若能斬儘仇敵,救回妹妹,縱然化身修羅,墜入幽冥,又何妨?!”
他不再抗拒,反而主動放開身心,引導著那《幽冥噬魂劍訣》的殘缺心法,與自身修煉的《九幽寒獄劍訣》相互印證、融合!
這是一個極其凶險的過程!兩門同樣至陰至寒、卻走向不同極端的劍訣在他體內激烈衝突,仿佛要將他的身體和靈魂都撕裂!《九幽寒獄劍訣》的寂滅寒意,《幽冥噬魂劍訣》的殺戮毀滅意念,瘋狂交織、碰撞、吞噬!
劇痛!遠超以往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