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遠古廢墟後,遷徙的隊伍氣氛明顯不同。
雖然依舊疲憊不堪,但每個木族人的脊背都挺直了些許,眼中那絕望的死灰被一絲微弱的希冀所取代。雲逸蘇醒並以雷霆手段驚退強敵的景象,深深烙印在他們心中,成了這片無儘黑暗中唯一且堅實的光亮。
雲逸依舊虛弱,大部分時間仍需依靠擔架行進。但他不再完全昏迷,時常清醒,偶爾會低聲與身旁的青苓交流幾句,或是閉目凝神,以內視之法引導著體內那涓涓細流般重新彙聚的靈力。
戊土精粹絕大部分力量用於激發地元鼎,反哺自身的僅是極小一部分餘波。但就是這絲餘波,對於他破碎的經脈而言,已是久旱甘霖。結合《三元煉焱訣》對“精氣神”三元的調和,以及地元鼎持續不斷提供的精純大地元氣,他的傷勢正以遠超預期的速度穩固並好轉。
“感覺如何?”青苓遞過一竹筒清水,關切地問道。連日奔波,她清麗的臉龐上也滿是風霜之色,但眼神卻愈發堅毅。
“無妨。”雲逸接過水筒,聲音雖仍沙啞,卻已有了中氣,“地脈元氣醇厚,正在緩慢修複經脈裂痕。隻是丹田虧空太久,非一日之功。”他目光掃過四周愈發稀疏的瘴氣和逐漸出現的低矮灌木,“我們快到沼澤邊緣了?”
“按族中古老地圖所示,再有兩三日路程,應能走出黑沼澤範圍。”青苓點頭,指向遠方隱約可見的、一片連綿起伏的黑色山脈輪廓,“那片山脈之後,據說便是人族‘南荒盟’下轄的‘黑岩城’地界。”
南荒盟,黑岩城。
雲逸默默記下這兩個名字。昊陽之精的玉簡中對南荒人族勢力略有提及,南荒盟並非一個統一宗門,而是由數十個大小宗門、家族和散修城池組成的鬆散聯盟,共同應對南荒險惡環境和外部壓力,內部則競爭激烈甚至互相傾軋。黑岩城便是其中一座以出產幾種特殊礦產和沼澤資源聞名的邊境城池。
對如今近乎山窮水儘的木族眾人而言,能抵達這樣一座人族城池,已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又行了一日,周遭環境已然大變。沼澤特有的腐臭濕氣幾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乾燥的風和貧瘠的紅褐色土地。零星的耐旱植物頑強地生長著,遠處甚至能看到些許人工開辟的小徑。
然而,就在隊伍沿著一條乾涸河穀前行時,走在最前方的斥候戰士突然發出了示警的低嘯,並迅速退回。
“前方有情況!”戰士臉色凝重,“不是魔物,是…人!很多修士,似乎在搜索什麼,擋住了去路!”雲逸眉頭緊鎖,掙紮著從擔架上起身。木族眾人瞬間緊張起來,紛紛握緊手中簡陋的武器,將雲逸和老弱婦孺護在中間。“他們是什麼打扮?可有宗門標識?”雲逸沉聲問道。斥候戰士思索片刻,回道:“服飾雜亂,未見明顯標識,但皆有靈力波動,應是散修居多。”雲逸心中一凜,散修行事更為隨性,難以捉摸其目的。“是衝著我們來的,還是另有目標?”青苓擔憂地問道。雲逸凝視著前方,冷靜分析:“若隻是尋常搜索,不會如此大張旗鼓。我猜他們或許在尋找什麼重要之物,而我們誤打誤撞進入了他們的搜索範圍。”此時,前方隱約傳來嘈雜的人聲。雲逸當機立斷,“先隱藏行跡,觀察他們的動向。若他們沒有惡意,我們繞道而行;若來者不善……”他目光掃過眾人,“便隻能拚上這一場。”木族眾人雖麵露懼色,但想起雲逸之前的壯舉,還是迅速按照他的指示,悄然向河穀一側的矮丘後隱蔽而去,緊張地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雲逸和青苓對視一眼,心中俱是一凜。難道又是之前那些覬覦寶物的散修糾集了更多人前來報複?
兩人悄然上前,伏在一處土坡後向前望去。
隻見前方河穀出口處,赫然被一隊約莫二十人的修士隊伍封鎖!這些修士統一身著暗青色的製式法袍,袍角繡著一座黑色山巒的徽記,個個氣息精悍,修為最低也是築基初期,為首一名麵容冷峻的中年人,更是有著金丹初期的強大靈壓!
他們並未刻意隱藏行跡,反而像是在執行公務,仔細搜查著過往的每一個角落,盤問著偶爾出現的零散旅人。
“是黑岩城‘巡防營’的人!”青苓低呼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複雜,“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如此興師動眾?”
“巡防營?”雲逸眉頭微蹙。
“嗯,黑岩城的執法隊伍,負責城池周邊安全及緝拿要犯,權力不小。”青苓解釋道,“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在找我們…倒像是在搜尋什麼彆的東西,或者…人?”
正當兩人猜測之際,那隊巡防營修士顯然也發現了他們這一行形跡可疑、狼狽不堪的隊伍。
“那邊什麼人?!站住!”一名築基後期的隊正厲聲喝道,帶著幾名手下迅速圍攏過來,目光銳利地掃過木族眾人,尤其在雲逸和青苓身上停留片刻,帶著審視與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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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族戰士們頓時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握緊了武器。
青苓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行了一個木族的禮節,不卑不亢地道:“諸位道友請了。我等乃是黑沼澤深處的木族遺民,因部落遭逢大難,不得已舉族遷徙,欲往黑岩城尋求一線生機,還望行個方便。”
“木族?”那隊正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顯然知道這個與世隔絕的種族,“你們部落遭了何難?為何如此狼狽?”他的目光再次掃過眾人,帶著懷疑。木族雖避世,但實力不弱,何等災難能讓其幾乎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