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的霧瘴濃稠如漿,翻滾湧動,將一切光線與聲音都吞噬、扭曲。神識在此地寸步難行,如同陷入無邊泥沼,連方向感都變得模糊錯亂。
雲逸抱著昏迷的青苓,在這片詭異的迷蹤鬼瘴中艱難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跋涉在粘稠的膠水裡,不僅要抵抗那無處不在的壓製力,更要時刻抵抗霧瘴中蘊含的、能侵蝕神魂的詭異力量。甜膩的香氣無孔不入,試圖引動心魔,若非他新生的混沌之氣對這類侵蝕有著極強的抗性,恐怕早已迷失。
傷勢在沉重壓力下不斷加劇,臟腑如同火燒,經脈隱隱作痛。混沌之氣雖強,但畢竟初生,量太少,方才連番硬撼又消耗巨大,此刻已接近枯竭。
但他不敢停下。身後那若有若無的、屬於金丹修士的恐怖氣息,如同懸頂之劍,雖被鬼瘴大幅削弱乾擾,卻並未完全消失,顯然仍在鍥而不舍地搜尋。
唯一支撐他方向的,便是懷中地元鼎持續傳來的、那絲微弱卻堅定的悸動與共鳴。這共鳴指引著他向著鬼瘴最深處、也是壓力最大的區域不斷深入。
“咳咳…”懷中的青苓發出一聲輕微的咳嗽,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眼便是七彩流轉、詭譎壓抑的濃霧,她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彆動,收斂心神,這霧氣能惑亂神識。”雲逸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青苓立刻反應過來,發現自己正被雲逸抱著疾行,而周圍環境顯然極度危險。她臉微微一紅,掙紮道:“恩人,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此地非同一般,跟緊我。”雲逸沒有放下她,隻是稍稍放緩了速度,將她護在身側。此刻多一個人分散注意力,便多一分危險。
青苓也立刻感知到了周圍的可怕,不敢再逞強,連忙運轉微弱的木靈之力護住心神,緊緊跟在雲逸身後。她看著雲逸蒼白的側臉和嘴角未乾的血跡,眼中滿是擔憂與愧疚。
又前行了不知多久,或許隻是一炷香,或許已過半日,在這失去時間感知的鬼瘴中,一切都變得混沌。
突然,前方濃得化不開的七彩霧瘴中,隱隱出現了一片巨大的、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輪廓方正,棱角分明,與周圍扭曲流動的霧瘴格格不入,更像是一片……建築的廢墟?
地元鼎的共鳴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清晰和急促,直指那片黑影!
雲逸與青苓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疑與警惕。在這凶名赫赫的迷蹤鬼瘴深處,竟會有建築存在?
兩人小心翼翼地向那黑影靠近。
越是靠近,周圍的七彩霧瘴反而變得稀薄了一些,但那無形的壓力卻倍增,仿佛那片黑影自身就散發著一種亙古、沉重的威壓。
終於,黑影的輪廓徹底清晰。
那並非想象中金碧輝煌的宮殿,而是一座完全由一種暗沉如星夜、閃爍著微弱銀沙光澤的奇異巨石壘砌而成的方形石殿。
石殿規模不大,樣式古樸到了極點,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隻有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和幾處巨大的破損。許多地方已經坍塌,被沼澤淤泥和扭曲的植物根係覆蓋纏繞,仿佛已在此地沉寂了無數萬年。
石殿的正門早已坍塌,隻剩下一個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獸張開的口,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古老與死寂。
地元鼎的共鳴,正是從這石殿深處傳來!
“這是…什麼地方?”青苓望著那迥異於任何已知文明風格的建築,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震撼。木族世代居於黑沼澤邊緣,也從未聽說過沼澤深處有如此遺跡。
雲逸目光凝重,神識仔細掃過石殿。石殿所用的材質,他從未見過,非金非玉非石,堅硬無比,且能極大程度地隔絕神識探查。更讓他心驚的是,他在那些巨石表麵,看到了一些極其模糊、卻與寒穹斷劍劍身上星軌紋路有幾分相似的刻痕!
難道這石殿,與那柄斷劍,與那天外魔星有關?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低聲道:“小心,跟緊我。”
既然地元鼎指引來此,或許是一線生機,或許是更大的陷阱。但無論如何,總比在外麵被那些金丹修士堵住強。
兩人收斂所有氣息,如同兩道影子,悄無聲息地滑入了那漆黑的殿門。
殿內一片死寂,光線極其暗淡,隻有那些構成牆壁的奇異巨石自身散發出的、微弱的星沙般的光澤,提供著可憐的照明。
空氣冰冷而乾燥,與外麵沼澤的濕悶截然不同,仿佛時間的流逝在此地都已停滯。
大殿內部空間比外麵看起來要寬敞許多,但也同樣殘破。巨大的石柱傾倒斷裂,地麵上覆蓋著厚厚的積塵。一些角落裡,散落著些許早已腐朽不堪、辨不出原形的器物碎片。
雲逸的目光迅速掃過全場,最後定格在大殿最深處。
那裡,有一座保存相對完好的圓形祭壇。
祭壇同樣由那種暗沉星石砌成,高出地麵三尺,上麵空空如也,但在祭壇的正中央,卻鑲嵌著一塊約莫桌麵大小、異常光滑平整的暗金色金屬圓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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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元鼎的共鳴,正是源自那塊暗金圓盤!
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祭壇,警惕著可能存在的機關陷阱。
直到踏上祭壇,並無任何異常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