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轉換帶來的眩暈感遠超以往。
雲逸感覺自己像是在被無數隻無形的手拉扯、揉碎,然後又在一片星光中重組。若非新生的混沌內景穩固無比,自發地散發出灰蒙蒙的光暈護住周身,僅僅是這次超遠距離的空間傳送,就足以讓金丹期的神魂受損。
不知過了多久,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周圍那令人不適的撕扯感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站穩身形,第一時間將神念如同水波般擴散開去,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入目之處,並非想象中荒蕪的星域,也非什麼仙家洞府,而是一條……街道?
一條寬闊而古老的青石街道,街道兩旁是風格奇特的建築,多以某種暗青色的巨石壘砌而成,造型粗獷,棱角分明,屋簷牆角常能看到斷裂的兵刃或某種巨大獸骨作為裝飾,透著一股蠻荒與鐵血的氣息。
天空中,沒有日月,卻有一層朦朧的、仿佛永恒不變的暗紫色天幕,天幕之上,點綴著無數或明或暗的星辰,灑下清冷的光輝,將整座城市照亮。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星辰之力,以及一種……混亂而活躍的靈氣,其中夾雜著無數種不同的氣息,有人族,有妖族,甚至還有一些雲逸從未接觸過的、帶著硫磺或冰冷質感的氣息。
這裡是一座城市,一座建立在未知之地,被星辰照耀的城市。
而他出現的地方,似乎是城市某個偏僻角落的一條小巷儘頭。巷口外,隱約傳來喧囂的人聲、叫賣聲,以及某種沉重獸類行走時發出的“咚咚”聲。
“這裡就是星璿指引之地?”雲逸心中驚疑不定。他內視丹田,那枚星璿印記靜靜懸浮在混沌內景的核心,散發著微光,與這片天地的星辰之力隱隱呼應,證實此地確實與那星宮廢墟有關。
他收斂起自身氣息,將修為壓製在築基後期的水準——在一個陌生環境,尤其是這種龍蛇混雜之地,低調是首要原則。他整理了一下因為傳送而略顯淩亂的衣衫實際上已是破爛不堪,勉強蔽體),邁步走出了小巷。
巷外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怔。
街道上行人如織,形態各異。有身披鎧甲、氣息彪悍的人族修士;有頂著獸首、身負行囊的妖族;有籠罩在黑袍中、隻露出一雙幽深眼眸的異族;甚至還有一些騎著形似蜥蜴、披覆骨甲的龐大坐騎的騎士招搖過市。
兩旁的店鋪也光怪陸離:有懸掛著各種猙獰獸首、售賣原始材料與血肉的肉鋪;有陳列著閃爍著各色靈光法器、符籙的工坊;有飄出濃鬱藥香與古怪氣味的丹坊;更有一些門口站著衣著暴露、種族各異的女修,媚眼如絲地招攬著客人的……風月場所。
喧囂,混亂,卻又充滿了一種野蠻的生命力。
這裡的一切,都與他以往認知中的修真界大相徑庭。沒有仙氣縹緲,沒有秩序井然,更像是一個建立在法外之地的……巨型坊市或者避難所。
“新來的?麵生得很啊。”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雲逸轉頭,看到一個蹲在牆角、穿著破舊皮襖、嘴裡叼著根草莖的老者。老者麵容滄桑,眼神卻帶著一絲精明,正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尤其在雲逸那身破爛衣衫和雖然刻意壓製卻依舊難掩不凡的氣質上停留了片刻。
雲逸心中警惕,麵上卻不動聲色,微微拱手:“初來乍到,請問前輩,此地是何處?”
“何處?”老者嗤笑一聲,吐掉嘴裡的草莖,“看來真是個愣頭青。這裡是‘碎星城’,墜星荒原上唯一還算有點規矩的落腳點。”
碎星城?墜星荒原?
雲逸默默記下這兩個名字,繼續問道:“晚輩雲逸,多謝前輩告知。不知這碎星城,有何需要注意的規矩?”
“規矩?”老者嘿嘿一笑,伸出三根黑乎乎的手指,“第一,城內禁止大規模鬥法廝殺,違者會被城主府的‘星衛’抓去挖礦或者直接扔去喂荒原上的星獸。小打小鬨沒人管。第二,在這裡,靈石是硬通貨,但某些高等貨色,隻認以物易物,或者……星辰點。第三,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好奇心,有些人,有些地方,不是你該看、該問的。”
老者頓了頓,瞥了一眼雲逸空空如也的雙手和破爛的衣衫,意有所指道:“看你小子這副模樣,像是剛從哪個空間裂縫裡逃難出來的?身上怕是連塊下品靈石都沒有吧?初來碎星城,沒錢寸步難行哦。”
雲逸沉默。他身上的儲物法器在之前的連番大戰中早已損毀,丹藥、靈石等物損失殆儘,確實身無長物。唯二剩下的,便是丹田內的混沌內景,以及識海中的“破軍”斷劍和《萬象源流觀想法》、《周天星辰煉魔大陣》總綱。這些,都是絕對不能暴露的。
“看來被我說中了。”老者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老夫姓胡,人稱‘胡老三’,在這碎星城混口飯吃。看你小子順眼,給你指條明路。城西有片‘散攤區’,你可以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撿點漏,或者找點零活乾。再不然,就去城主府報名當‘探荒者’,去荒原上獵殺星獸、尋找星骸礦,雖然危險,來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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