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門轟鳴,符文熾盛如驕陽,將整座破碎殿堂映照得纖毫畢現。那股自門後降臨的威壓,並非實質的能量衝擊,而是一種更高層麵的、源於生命本質與大道層級的絕對壓製,仿佛螻蟻麵對浩瀚星空,心生渺小與敬畏。
雲逸身形暴退至一根斷裂的石柱之後,歸藏劍意內斂於體,萬衍星力遍布周身,形成重重防護,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這威壓之強,遠超化神,甚至給他一種麵對整個星海般的錯覺,絕非如今的自己所能抗衡。
星門之後的光幕劇烈扭曲、沸騰,仿佛有什麼難以想象的龐大存在正試圖跨越無儘時空,將目光投注於此。隱約間,似乎有一道模糊無比、由純粹星光勾勒的巨眸虛影,在光幕深處一閃而逝。那巨眸冷漠、威嚴,不帶絲毫情感,仿佛天道之眼,審視著敢於驚擾此地的生靈。
就在雲逸以為那恐怖存在即將跨界而來,準備拚死一搏,甚至動用內景天地本源遁走之時,那沸騰的光幕卻驟然平息了下去。熾亮的符文迅速黯淡,恢弘的威壓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從未出現過。隻有星門依舊矗立,門內的光幕恢複了平靜的蕩漾,隻是其中閃爍的星光,似乎比之前稀疏了一些。
一切重歸死寂,隻有雲逸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空曠的殿堂中回蕩。
他緩緩從石柱後走出,凝視著那座恢複平靜的星門,心緒難平。剛才那一瞬間的感應絕不會錯,星門之後,連接著一個難以想象的至高存在,或者其遺留的一道意念。那絕非善意,更像是一種……本能的排斥與警告?是因為自己並非純正的星靈族?還是因為自己取走了令牌碎片,打破了此地的某種平衡?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兩枚令牌碎片,此刻它們也恢複了平靜,隻是彼此間的聯係似乎更加緊密了些。方才若非這兩枚碎片與星門共鳴,引動了門後的異象,恐怕他根本無法察覺到那潛藏在門後的恐怖。
“這星門,是通路,亦是囚籠?或是……封印?”雲逸心中猜測紛紜。星靈族建造此門,目的究竟為何?門後的存在,是敵是友?與那場導致星靈族覆滅的“清算”,又有何關聯?
線索依舊支離破碎,但指向的層麵卻越來越高,讓他感到自身實力的不足。
他不再試圖將碎片嵌入星門凹槽。方才的驚變已說明,以他目前的實力和並未完整的令牌,強行開啟星門,無異於自尋死路,甚至可能釋放出難以預料的災禍。
當務之急,是提升實力,並尋找剩餘的令牌碎片。
他將兩枚碎片小心收起,目光再次掃過這座破碎的殿堂。除了中央的星門,四周皆是斷壁殘垣,似乎並無其他有價值的物品殘留。歲月的力量,以及可能發生的慘烈戰鬥,早已將此地洗劫一空。
然而,就在他準備離開之時,內景天地中,那株星衍小樹卻再次傳遞出微弱的意念,並非指向星門,而是指向殿堂角落,一處被大量碎石掩埋的地方。
雲逸心中一動,走了過去。揮手間,磅礴的星力如無形大手,將堆積的碎石清開。碎石之下,並非寶物,而是一麵相對完好的牆壁,牆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由星靈族文字書寫的銘文。
這些文字古老而優美,蘊含著獨特的道韻。雲逸得到星靈族傳承,自然識得此文字。他凝神閱讀,臉色逐漸變得肅穆。
這並非功法秘籍,而像是一篇……記錄與懺悔?
銘文大致記述了此地乃星靈族一座重要的“觀星哨站”,負責監測星海某處“異常邊界”的動向。在遙遠的過去,他們發現邊界彼端滲透過來一種充滿“寂滅”與“歸墟”意誌的黑暗力量,試圖侵蝕星海。星靈族傾儘全力抵擋,並建造了這座特殊的星門,並非為了穿梭,而是為了“折射”與“封印”,將那股黑暗力量引導、分散、鎮壓於星海各處危險的絕地,其中就包括外麵的“歸墟之喉”。
然而,在一次極其強大的黑暗潮汐衝擊下,哨站被攻破,星門受損,值守於此的星靈族戰士大部分戰死。銘文的最後,是幸存者充滿愧疚的絕筆,言明未能完全守住職責,導致部分黑暗力量泄露,恐遺禍星海,並留下了警示,言及那黑暗力量具備“同化”與“侵蝕”的特性,能扭曲生靈與星辰,使之墮入永恒的寂滅。
“寂滅……歸墟……黑暗潮汐……”雲逸喃喃自語,將這些信息與星骸古獸“蒼”的隕落、星靈族的凋零聯係起來。難道,那場古老的“清算”,並非內部爭鬥,而是……針對這種來自星海之外的“寂滅”力量的戰爭?星靈族是站在前線的守護者?
若真如此,那星門之後剛才降臨的威壓,是殘留的黑暗意誌?還是……星靈族當年封印進去的某種東西?亦或是,星靈族自身為了鎮壓而留下的後手?
謎團似乎解開了一角,卻又引出了更多、更深的迷霧。
但無論如何,雲逸明確了一點:這星門,以及與之相關的令牌,牽扯著一場關乎整個星海安危的古老戰爭。而他,陰差陽錯地,似乎正沿著當年星靈族走過的道路,逐步接近那被塵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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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將牆上的銘文內容記下,隨後對著這麵記錄著悲壯與犧牲的牆壁,躬身行了一禮。無論立場如何,這些為守護星海而戰死的先輩,值得敬意。
禮畢,他不再停留。此地不宜久留,誰也無法保證那星門後的存在是否會再次蘇醒。
他循著來時的感應,再次激發兩枚令牌碎片的力量。星光門戶的虛影再現,指引著歸途。這一次,穿過那條不穩定的通道時,他感覺似乎比來時輕鬆了一些,或許是令牌碎片力量得到補充的緣故。
當他重新踏出歸墟之喉,回到那片布滿星辰碎塊的險惡地域時,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回頭望去,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虛無依舊亙古不變,誰能想到,在其深處,竟隱藏著那樣一段驚心動魄的古老秘辛。
雲逸辨明方向,正準備離開寂滅峽穀,返回相對安全的區域,再圖後續。忽然,他神色一動,目光銳利地掃向側前方一片密集的隕石帶。
“跟了這麼久,出來吧。”
他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在寂靜的虛空中清晰傳開。
那片隕石帶中,一陣細微的能量波動後,三艘造型猙獰、通體漆黑的星舟緩緩駛出,呈品字形,隱隱將雲逸的退路封鎖。星舟之上,飄揚著一麵血色彎刀旗幟。
血刃團的人,還是追來了!而且,似乎在此地埋伏已久!
為首的那艘星舟船頭,站著一名身著血色重甲、麵容陰鷙的光頭大漢,修為赫然達到了化神初期巔峰,比赫連鐵似乎還要強上一線。他手中握著一柄門板似的巨刀,刀身血氣繚繞,眼神如同毒蛇,死死鎖定在雲逸身上。
“小子,交出從駐地拿走的東西,然後自裁,可免搜魂煉魄之苦。”光頭大漢聲音沙啞,帶著濃烈的殺意。
雲逸看著這三艘星舟以及那光頭大漢,臉上並無懼色,反而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他自問離開黑湮城時足夠隱蔽,且寂滅峽穀環境複雜,對方竟能精準地在此設伏?
光頭大漢獰笑一聲,並未回答,隻是揮了揮手中的巨刀:“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話音未落,三艘星舟血光大放,一道道嗜血、狂暴的陣法光芒亮起,顯然是要發動雷霆一擊!
雲逸眼神微冷,歸藏劍虛影在掌心浮現。
看來,不將這些煩人的鬣狗徹底清理乾淨,是無法安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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