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市長,陳捷同學到了。”趙禮星上前一步,彙報道。
“嗯。”劉昌明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你就是陳捷同學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快坐。”
他的語氣,親切得像一個鄰家長輩。
但這隻是表象。
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喜怒不形於色。
“謝謝劉市長。”陳捷在沙發上坐下,依舊是隻坐三分之一,腰板挺得筆直。
“你的那份報告,我看了,寫得非常好。”劉昌明開門見山,直接進入主題,“特彆是你提出的‘以項目合作為抓手,創新基層社會治理模式’這個思路,對我們全市的農村工作,都很有啟發。”
“市長過譽了,我隻是紙上談兵,提了點不成熟看法。”陳捷謙虛道。
“不,這不是紙上談兵。”劉昌明擺了擺手,“你的報告,既有理論高度,又有實踐深度,看得出來,是下過一番苦功夫的。”
他頓了頓,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我想聽聽,你寫這份報告的初衷是什麼?僅僅是為了解決你們村的用水糾紛嗎?”
這是一個看似隨意,實則非常關鍵的問題。
如果陳捷回答是,格局就小了,隻是個會解決具體問題的能人。
陳捷沉穩地回答道:
“報告劉市長,解決用水糾紛,隻是一個直接誘因,更深層次的初衷,是源於我寒假回家後,對當前農村現狀的一些觀察和思考。”
“哦?說來聽聽。”劉昌明饒有興致地身體前傾。
“我發現,隨著大量青壯年勞動力外出務工,很多村莊都出現了空心化現象,傳統的以血緣和地緣為紐帶的鄉村社會結構,正在逐漸瓦解。”
“隨之而來的,是基層組織弱化,公共事務無人問津,以及因為資源稀缺而引發的各種矛盾糾紛,我們村的用水糾紛,隻是一個縮影。”
“我認為,要解決這些問題,不能再依靠傳統的行政命令或者簡單的道德說教,必須找到一種新機製,一種能夠重新將原子化的農民組織起來,激發他們參與公共事務內生動力的機製。”
“而項目合作,就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一個抓手。”
“通過一個看得見、摸得著、與每個人切身利益相關的具體項目,比如修渠、修路、搞合作社,將大家重新凝聚起來,形成新的利益共同體。”
“在這個過程中,基層黨組織的核心引領作用才能真正發揮出來,新的鄉村治理秩序,也才能逐步建立起來。”
這番話已經完全跳出了報告本身,上升到了對國家宏觀社會變遷的深刻洞察。
劉昌明和趙禮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掩飾不住的驚異。
“說得好。”劉昌明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你認為,在推動這種項目合作的過程中,政府應該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我認為政府應該扮演好三個角色。”陳捷不假思索地回答,“第一是引導者,而不是主導者,政府要做的,是發現和培育項目,提供政策支持和信息服務,但不能大包大攬,要充分尊重農民的主體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