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紅星村群眾困難臨時救助專項工作經費的申請報告》。
“維穩經費”,變成了“救助經費”。
一詞之差,天壤之彆。
前者,是把群眾當成了需要“維穩”的對立麵,是矛盾,是敵人。
後者,是把群眾當成了需要“救助”的自己人,是家人,是同胞。
“陳鎮長,您這是……”趙鐵軍看著那行嶄新標題,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陳捷抬起頭,目光清澈地看著他,緩緩說道:
“趙所長,這錢,我給你批了。不過不是二十萬,而是五十萬。”
“但是,這筆錢的用途,要重新明確一下。”
“請陳鎮長指示!”趙鐵軍道。
陳捷笑了笑,沒有直接指示,而是先問了趙鐵軍一個問題:
“趙所長,你跟我說實話,你覺得,穩定,是什麼?”
趙鐵軍下意識地回答:
“穩定,就是社會秩序良好,沒有群體性事件,沒有惡性案件……”
陳捷頷首:
“你說得對,但這是穩定呈現出的結果,不是穩定產生的根源,真正的穩定,不是靠高牆、鐵絲網、防爆盾牌堆砌起來的,那種是高壓鍋式的穩定,看似平靜,實則內部壓力越來越大,遲早有一天,會徹地爆發。”
“真正的穩定,是老百姓吃得飽飯,穿得暖衣,看得起病,住得起房,是他們的孩子有學上,他們的老人有人養,是他們對未來,有盼頭,有希望。”
“真正的穩定,是民心所向,是黨和政府,與人民群眾之間,那份牢不可破的血肉聯係!”
趙鐵軍沉默不語。
他是軍人出身,內心深處,同樣有著對公平正義最樸素的信仰。
此時此刻,趙鐵軍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感覺自己仿佛不是在跟一個二十五歲的鎮長對話,而是在聽部隊裡的政委,在給自己上課。
“趙所長,我給你一個任務。”陳捷看著趙鐵軍。
“請陳鎮長指示!”趙鐵軍身體站得筆直,仿佛又回到了部隊裡接受命令的時刻。
“從今天開始,派兩個精乾的民警同誌,到紅星村去。”陳捷說道,“但不是去布控,不是去維穩,而是去走訪,去摸排。”
“要去搞清楚,紅星村那幾百戶人家裡,哪些是因為這次征地,真正失去了生活來源的?哪些是家裡有病人,等著錢治病的?哪些是孩子上大學,交不出學費的?”
“把這些最困難、最需要幫助的家庭,一個不漏地全部登記造冊,建立檔案。”
“然後,用這五十萬,給他們發放臨時生活困難補助,根據困難和緊急程度來調整發放金額,越是緊急的,先發,越是困難的,多發。先發三個月。”
“錢不多,但要讓老百姓知道,政府沒有忘記他們,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黨和政府,是跟他們站在一起的!”
陳捷發的這五十萬,自然也是有講究的。
這種困難補助,是不能發太多的,一旦發多了,就會引起有心人的眼紅和嫉妒,甚至是歪心思。
所以,隻能往最低標準去發,既能真正解決困難家庭的燃眉之急,又能避免二次不公和防止有心人的和嫉妒和覬覦。
陳捷的聲音還在繼續:
“還要告訴他們,這隻是臨時救助,是鎮政府為了彌補之前工作失誤,給他們的一個過渡性安排。真正的大頭,在黃國明主任那邊,他正在帶隊,對所有補償款進行重新核算,一定會把之前欠他們的,一分不少地,全部補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