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傅臣修長的手指在投影屏幕上輕輕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仿佛能凍結整個房間的空氣:“這個軸承結構根本承受不了額定負荷,重做。”
設計部主管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傅總,這個方案已經修改過三次……”
傅臣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他,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那就第四次。”
他掃了一眼腕表,距離他把季凜留在辦公室已經過去四十七分鐘。
他的手指在桌麵上不停地敲擊,眼神頻頻瞥向門口,像一頭被強行按在籠子裡的野獸,焦躁不安。
會議室裡的氣壓低得可怕。
所有人都察覺到今天的傅總格外沒有耐心,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又或者是在壓抑著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傅臣的眉間始終擰著一個結,直到最後一個部門彙報結束,他幾乎是立刻站起身,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散會。”
推開辦公室門的瞬間,傅臣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仿佛已經看到了季凜坐在沙發上等他的畫麵。
然而,當他真正踏入辦公室時,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季凜正坐在他的真皮辦公椅上,背對著門口,麵朝落地窗外的城市燈火。
傅臣輕聲喊道:“哥,我回來了。”
椅子緩緩轉過來,季凜確實在笑,但那笑容卻讓傅臣的心臟猛地一沉。
他的笑容裡帶著一絲苦澀,眼神裡滿是失望和痛心。
辦公桌上,整齊地擺著一排銀色物件:
——解剖刀。
——手術剪。
——裁紙刀。
……
每一件都擦得鋥亮,像醫療器械般陳列在黑色絨布上,在頂燈下泛著冰冷的光。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傅臣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為什麼?”季凜輕聲問,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器具,指尖微微發抖。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像是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傅臣站在原地,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他精心隱藏的陰暗麵,那些連趙秘書都不知道的秘密,就這樣赤裸裸地攤在陽光下。
他的喉嚨微微動了動,聲音低沉而沙啞:“因為很爽啊。”
他慢慢走近,拿起那把最鋒利的手術刀,刀麵映出他扭曲的笑容:“刀割開皮膚的時候,能聽到‘嗤’的一聲……血流出來的感覺,熱熱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在描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隻有這時候,我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才能贖罪……”
“贖什麼罪?!”季凜猛地站起來,椅子撞在後麵的書架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的眼眶已經發紅,聲音裡帶著一絲憤怒和無奈:“我的死不是你的錯!我說了多少遍!”
“可如果我當時遊得再快一點!”
傅臣突然吼了出來,手術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季凜突然上前緊緊抱住了他。
季凜的手臂像鐵箍一樣勒住傅臣的背,力道大得幾乎讓人疼痛。
他把臉埋在傅臣肩窩,呼吸灼熱:“聽著……我不管你覺得多‘爽’……”
他的聲音帶著哽咽:“以後再也不準了……聽到沒有?”
傅臣僵在原地,季凜的體溫透過襯衫燙進皮膚。
他下意識想推開,卻被抱得更緊。
他的心跳在這一刻變得急促起來,仿佛要衝破胸膛。
“我會陪著你……”季凜的聲音悶在他肩上,“我們一起……都不要再痛了……”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落在傅臣頸間。
他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那是季凜的眼淚。
十二年了,自從那個海邊之後,再沒有人會為他哭。
傅臣的手慢慢抬起,最終回抱住季凜。
他的指尖碰到季凜後背的襯衫,已經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