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剛過,天色微明。
薄霧籠罩著寂風閣,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清冷的氣息。
季凜和裴紀白還在床榻上沉睡,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閣主!方道長!”
弟子壓低聲音叩門,聲音裡帶著一絲慌亂,“有人求見,說是急事!”
季凜猛地睜眼,迅速披衣起身。
裴紀白也跟著撐起身子,卻被季凜一把按了回去:“你接著睡,我去看看。”
他揉了揉裴紀白的頭發,聲音溫柔而堅定,“聽話。”
裴紀白抿了抿唇,最終還是乖乖點頭,目送季凜離開。
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絲不舍,但更多的是對季凜的信任。
前殿內,一名穿著青色道袍的年輕道士正焦急踱步,一見季凜便衝了過來:“師父!師父不好了!”
季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自己這個“方道長”身份的徒弟!
“慌什麼?”他板起臉,聲音裡帶著一絲嚴厲,“道門弟子,遇事當沉穩。”
“不是啊師父!”年輕道士急得語無倫次,“道觀鬨鬼了!”
季凜差點氣笑:“你不就是捉鬼的嗎?我怎麼教你的?這點事都搞不定?叫你大師兄處理!”
“不是普通的鬨鬼!”
複謙急得直跺腳,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師兄弟們全都中邪了!道觀裡陰氣衝天,符咒全失效了!大師兄……大師兄他……”
他聲音發抖,“他變得不像人了!”
季凜神色驟變。
——事情比他想的嚴重得多。
“彆急,”他按住徒弟的肩膀,聲音低沉而冷靜,“等我片刻,我們稍後出發。”
回到房內,裴紀白已經坐起身,正係著衣帶:“出什麼事了?”
季凜一邊收拾行裝一邊解釋:“我那個道觀出了點狀況,得回去處理。”
裴紀白的手指一頓:“去多久?”
“儘快回來。”
季凜係好包袱,抬頭看見裴紀白緊繃的下頜線,歎了口氣走過去,貼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裴紀白的耳尖瞬間紅了:“……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季凜捏了捏他的臉,聲音裡帶著一絲寵溺,“乖乖聽亭逸師兄的話調理身體,彆讓我擔心。”
裴紀白終於點頭:“……早點回來。”
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眼神裡滿是關切。
臨行前,季凜特意去找了安倍義信。
陰陽師正在庭院裡喂式神,見季凜匆匆而來,挑眉道:“方道長這是要出遠門?”
“道觀出了點狀況。”
季凜直截了當,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要不要一起去?說不定能見識些有趣的‘東西’。”
安倍收起折扇,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樂意之至。”
三人策馬離山時,季凜回頭望了眼寂風閣。
晨霧中,一道白色身影靜靜站在最高處的閣樓上,目送他遠去。
複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好奇道:“師父,那是誰啊?”
“一個讓人操心的家夥。”
季凜輕踢馬腹,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走吧,抓緊時間。”
馬蹄聲漸遠,誰也沒注意到——
安倍義信的袖中,羅盤指針正瘋狂轉動,直指道觀方向。
而那指針的顏色,不知何時已變成了血色。
嶗山腳下,天色陰沉得幾乎壓到頭頂,仿佛隨時會傾瀉而下一場暴雨。
厚重的烏雲低垂,將山間的光線壓得昏暗無比。
季凜勒住馬韁,仰頭望向山腰處的道觀——那裡本該是清修之地,此刻卻被一層濃重的黑霧籠罩,陰氣森森,連山間的鳥雀都銷聲匿跡。
“師父……”
複謙聲音發顫,眼神中滿是恐懼,“我們走的時候,還沒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