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醫戰戰兢兢地為蘇允墨換藥。
“陛下,您得鬆開玄九大人的手……”老太醫捧著藥膏,額頭冒汗,“老臣不好上藥啊……”
蘇允墨置若罔聞,右手死死攥著季凜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
被灼傷的左手攤在藥枕上,猙獰的傷口還在滲血。
“你彆動!”季凜皺眉,“這手還要不要了?”
蘇允墨這才稍稍鬆勁,卻仍固執地勾著季凜的小指。
陽光透過紗帳照在他臉上,將那雙鳳眸映得透亮——從昨夜起,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季凜。
待太醫退下,季凜端起藥碗:“喝藥。”
蘇允墨就著他的手乖乖咽下苦藥,眉頭都沒皺一下。
“看夠沒?”季凜沒好氣地放下藥碗,“以前怎麼沒發現陛下這麼黏人?”
蘇允墨突然拽過他手腕,將人拉到跟前。
未愈的傷口因動作太大又滲出血,在雪白紗布上暈開刺目的紅。
“我……”他嗓子還啞著,聲音輕得像羽毛,“以前對你很凶……”
季凜挑眉:“哦?”
“不該讓下人罰你……”
蘇允墨指尖發顫,“不該推你進雪地,不該摔你的小鳥,不該拿你的家人威脅你……”
每個字都像在淩遲自己,“最不該……”
他哽住了,那天季凜死在他懷裡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季凜冷哼一聲:“知道就好。”
他故意用指尖戳蘇允墨額頭:“欺負我是傻子是吧?”
蘇允墨突然抬起沒受傷的右手,“啪”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你乾什麼!”季凜急忙抓住他手腕。
“最該死的是我……”蘇允墨又要抬手,被季凜死死按住。
他眼眶通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你打我好不好?就像當年我罰你那樣……”
季凜氣得發笑:“行啊,換種方式罰你。”
他朝外喊:“來人!拿算盤來!”
蘇允墨乖乖跪在了算盤珠上。
玄九大人抱臂站在一旁,手裡還拿著根不知從哪找來的戒尺。
“捏耳朵。”季凜用戒尺輕點蘇允墨發紅的耳尖,“重複一百遍——凜凜大王我錯了。”
蘇允墨耳尖更紅了,捏住自己耳朵:“凜凜大王,我錯了……”
“大聲點!”
“凜凜大王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
戒尺“啪”地打在旁邊案幾上,季凜憋笑憋得辛苦:“繼續!”
“凜凜大王我錯了……”
殿外,連公公和玄五扒著門縫偷看,兩個腦袋疊在一起。
“咱家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連公公揉眼睛,“陛下居然在……”
玄五突然拽著他後退三步。
下一秒殿門被踹開,季凜拎著戒尺衝出來:“看熱鬨是吧?一起跪!”
於是半個時辰後,路過的宮人們都聽到了匪夷所思的聲音——
“凜凜大王我們錯了——”
聲音最大那個,怎麼聽怎麼像他們陛下。
禦花園。
蘇允墨坐在涼亭裡,麵前擺著一堆木料和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