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中午,向朝陽照例提著保溫袋來到醫院。
這幾天他已經摸清了季凜的排班規律,特意挑了他手術間隙的空檔過來。
保溫袋裡是他起了個大早燉的山藥排骨湯,還烤了幾個季凜喜歡的奶香小饅頭。
他輕車熟路地走向心外科醫生辦公室,卻在走廊拐角處猛地停住了腳步。
季凜的辦公室門半開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醫生正站在他麵前,手裡捧著一個精致的便當盒。
女醫生臉頰緋紅,眼神閃爍,聲音雖然不大,但足夠讓走廊上的向朝陽聽清:
“季醫生,這是我特意做的...知道你經常錯過飯點...”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不隻是作為同事...”
季凜背對著門口,向朝陽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他推了推眼鏡,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但疏離:“張醫生,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收。”
“為什麼?”女醫生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是因為有喜歡的人了嗎?”
向朝陽的心猛地揪緊了,他下意識地躲到牆後,屏住呼吸等待季凜的回答。
季凜沉默了片刻,就在向朝陽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輕聲說:“我現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暫時不考慮這些。”
這個回答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卻像一根針紮進了向朝陽的心裡。
他看著女醫生失落地離開,看著季凜對著便當盒歎了口氣,然後把它放在辦公室的公共桌上。
向朝陽站在原地,手裡的保溫袋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做的家常菜,又想起那個精致漂亮的便當盒,一股酸澀感湧上心頭。
他算什麼?隻是一個死纏爛打送飯的“朋友”嗎?
“朝陽?”季凜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怎麼不進來?”
向朝陽嚇了一跳,趕緊調整表情,轉身擠出笑容:“剛走到門口,你就發現了。”
季凜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保溫袋上,眼睛微微一亮:“今天又麻煩你了。”
“不麻煩。”向朝陽把保溫袋遞過去,語氣不自覺地有些生硬,“今天做了山藥排骨湯,你趁熱喝。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手腕卻被輕輕拉住。
“怎麼了?”季凜關切地問,“臉色不太好,不舒服嗎?”
他的手指溫暖而乾燥,透過薄薄的襯衫麵料傳來令人心悸的溫度。
向朝陽看著季凜鏡片後真誠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醋意很可笑。
“沒事,”他放緩語氣,“就是滑雪場那邊有點事要處理。你記得喝湯,晚上我再聯係你。”
季凜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護士站的呼叫鈴響了起來。
“季醫生,3床有點情況!”
“馬上來!”季凜應了一聲,抱歉地看向朝陽,“那我先去忙了。晚上聯係。”
向朝陽點點頭,看著季凜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接下來的幾天,向朝陽照常送飯,但話明顯少了。
季凜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幾次欲言又止,但都被突然的工作打斷。
周五晚上,向朝陽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滑雪場餐廳裡,看著窗外的星空發呆。
手機屏幕亮著,是和季凜的聊天界麵,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他發出的“明天老時間見?”
季凜回了一個“好”字,和往常一樣簡潔。
“老板,這麼晚還不下班?”餐廳經理走過來問道。
向朝陽猛地回過神,一個念頭突然闖入腦海。
他坐直身體,眼睛亮了起來:“王經理,明天晚上餐廳能包場嗎?”
周六的滑雪教學,向朝陽表現得格外認真,甚至有些...拘謹。
他小心地保持著和季凜的距離,避免任何不必要的肢體接觸,連指導動作都改用語言描述。
季凜明顯感覺到了這種變化。
在一次休息時,他忍不住問道:“朝陽,你這幾天是不是有什麼事?”
向朝陽正低頭調整滑雪板,聞言動作一頓:“為什麼這麼問?”
“感覺你...不太一樣。”
季凜推了推眼鏡,“如果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舒服的事,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向朝陽抬起頭,看著季凜被陽光照得近乎透明的眼睛,突然鼓起了勇氣:“晚上一起吃飯吧,我有個地方想帶你去。”
季凜愣了一下,隨即微笑:“好啊。”
傍晚,當季凜被向朝陽蒙著眼睛帶到滑雪場餐廳門口時,他忍不住笑了:“這麼神秘?”
“驚喜。”向朝陽的聲音有些緊張,他輕輕解開蒙著季凜眼睛的絲巾,“可以睜眼了。”
季凜睜開眼睛,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原本能容納上百人的餐廳被重新布置過,隻留下中央一張鋪著白色桌布的餐桌。
四周點滿了溫暖的燭台,玻璃牆上映出無數跳躍的光點。
遠處,夕陽正在雪山頂緩緩沉落,將天空染成絢麗的紫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