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他,任由他在自己懷裡卸下所有堅強的偽裝,展露那從不輕易示人的脆弱。
月光將兩人相擁的身影拉長,投在寂靜的地板上。
那一夜之後,巨大的壓力如同實質的山巒,沉甸甸地壓在了兩個人的肩膀上。
手術被緊急排在了下周一下午。
這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季凜必須將他原本排得滿滿當當的手術日程全部完成——三台冠脈搭橋,兩台瓣膜置換,還有無數的門診、查房和病曆工作。
他幾乎是不眠不休地住在了醫院。
向朝陽心痛地看著季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眼下的烏青越來越重,原本清亮有神的眼睛也變得黯淡無光。
但他沒有阻止,他知道這是季凜的責任,也是他轉移恐懼、證明自己的一種方式。
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堅定地站在他身後。
他不再隻是每天變著花樣地給季凜送營養餐,逼著他哪怕在手術間隙也要吃上幾口。
他開始更多地往鄭偉康教授的病房跑。
鄭教授的精神狀態一日不如一日。
多數時候他都昏昏沉沉地睡著,即使醒來,眼神也常常是渙散的,認不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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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有清醒的片刻,他也隻能斷斷續續、極其費力地說出一兩個模糊的字眼。
但向朝陽發現,每當季凜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來看望時,鄭教授渾濁的眼睛裡似乎總會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
他會極其艱難地動動手指,或者嘴唇囁嚅幾下。
季凜總會立刻俯下身,將耳朵湊到老師嘴邊,極力去分辨那幾乎聽不清的氣音。
有時是“累……”,季凜會紅著眼圈搖頭,輕聲說“不累”。
有時是“飯……”,季凜會立刻拿起溫著的粥,小心地喂上一兩口。
更多的時候,隻是一個含糊的“……凜……”,季凜便會緊緊握住老師枯瘦的手,用力點頭,聲音哽咽卻堅定:“我在,老師,我一直在。”
每當這時,向朝陽就會默默地退到病房角落,背過身去,用力抹一把臉,強忍住鼻腔的酸澀。
他看著這對情同父子的師徒,一個正竭儘全力燃燒自己最後的生命之火,給予最後的囑托和信任;
另一個則背負著這沉重如山的期望,拚儘全力想要抓住那一線希望,被壓力和恐懼折磨得形銷骨立。
巨大的壓力和無形的悲傷,如同病房裡揮之不去的消毒水氣味,籠罩著每一個人,壓得人喘不過氣。
向朝陽和季凜都疲憊不堪,身體和精神都繃緊到了極限。
周六晚上,季凜終於做完了最後一台預約手術。
他幾乎是拖著腳步挪出手術室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連更換洗手衣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向朝陽早就等在外麵,立刻上前扶住他,將一杯溫熱的參茶遞到他嘴邊:“慢點喝,先喘口氣。”
季凜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著,溫熱微苦的液體滑過乾澀的喉嚨,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
他靠在向朝陽身上,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脆弱的陰影。
“老師今天……清醒了大概十分鐘。”向朝陽低聲彙報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季凜的神色,“他問了……‘周一’……我說都準備好了,他好像……笑了一下。”
季凜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沒有說話,隻是將臉更深地埋進向朝陽的頸窩,像是在汲取最後一點力量和溫暖。
向朝陽心疼地摟緊他,感受著他單薄身體傳來的細微顫抖。
他知道,最後的戰役,馬上就要打響了。
而他能做的,就是成為他最堅實的後盾,最無聲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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