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欲和季凜回到張良才家,表麵不動聲色,心裡卻已經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劃下一步行動。
計劃敲定後,裴欲利用手機在村子唯一信號稍好的山坡上,悄悄與外麵的石波取得了聯係,約定在第三天下午五點,趁著天色將暗未暗、村民大多回家吃飯的時機,由石波帶人隱蔽在村子外的山口接應。
季凜則利用白天閒逛的機會,摸清了村子的幾條小路,並悄悄準備了一些食物和水,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當天夜裡,原本晴朗的夜空毫無預兆地烏雲密布,緊接著,一場罕見的傾盆大雨席卷了莽山坳村。
暴雨如注,電閃雷鳴,仿佛要將整個山村吞噬。
雨水在山間彙聚成渾濁的急流,衝刷著本就疏鬆的山體。
後半夜,伴隨著一陣沉悶如巨獸咆哮般的轟隆聲,靠近進村道路一側的山坡發生了嚴重的滑坡,大量的泥土、石塊和斷木傾瀉而下,將那條唯一的、通往山外的土路徹底堵死。
第三天清晨,雨勢漸歇,但天色依舊陰沉。
裴欲和季凜是被窗外一陣極其喧鬨、不同尋常的聲響吵醒的——那不是普通的雞鳴狗吠或村民的勞作聲,而是密集的鑼鼓聲,夾雜著一種腔調古怪、時而高亢時而低沉的吟唱,以及許多人雜亂的腳步聲。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們迅速起身,披上外套,推開西廂房的門。
眼前的景象讓見多識廣的裴欲和來自天庭的季凜都愣住了。
隻見泥濘的村中主路上,正行進著一支詭異的隊伍。
大約有二三十個村民,無論男女,都穿著一身粗糙的、沒有任何雜色的白布長袍,那白色在陰沉的天光下和雨後泥濘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眼而突兀。
他們大多赤著腳,褲腿挽到膝蓋,沾滿了泥漿。
隊伍的最前麵,是四個精壯的漢子,兩人一組,費力地抬著兩麵巨大的、蒙著陳舊獸皮的鼓。
鼓槌落下,發出沉重而壓抑的“咚……咚……”聲,仿佛敲在人的心口上。
敲鼓的漢子神情肅穆,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虔誠。
鼓手之後,是一個身形乾瘦、披頭散發的老者。
他臉上用某種深色的顏料畫滿了扭曲的符號,看不出本來麵目,隻在眼睛處留下兩個黑洞。
他身穿一件更為寬大的白袍,袖口和下擺都撕成了破布條狀,手裡高舉著一個木製的、雕刻著猙獰鬼臉的圖騰。
他一邊走,一邊劇烈地搖晃著身體,喉嚨裡發出非哭非笑、如同囈語般的吟唱,聲音沙啞而穿透力極強。
在這名像是“巫師”的老者身後,那些穿著白袍的村民開始跳起一種姿勢古怪、充滿原始野性的舞蹈。
他們的動作大開大合,卻又帶著一種僵硬的韻律,雙臂時而像鳥翼般張開,時而如溺水般向上抓撓;
雙腿沉重地踏在泥地裡,濺起渾濁的水花,身體伴隨著鼓點劇烈地扭動、旋轉。
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操控著,沉浸在一片集體性的迷狂之中。
整個隊伍在泥濘中緩慢而執著地前行,鑼鼓喧天,吟唱不絕,舞蹈癲狂。
陰沉的天空,泥濘的土地,刺眼的白袍,詭異的舞蹈,構成了一幅極其荒誕、壓抑又帶著某種不祥意味的畫麵。
空氣中彌漫著雨水、泥土和一種莫名的、類似香燭燃燒過的焦糊氣味。
張良才和文春霞也站在自家院門口,遠遠地看著,臉上帶著敬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裴欲眉頭緊鎖,壓低聲音問:“表舅,這是……在乾什麼?”
張良才回過頭,臉上沒了平時的憨厚,壓低嗓音,帶著神秘和忌諱的語氣說:“噓……莫要多問,莫要衝撞了。這是祭山神哩!昨晚山神發怒,落了這麼大的雨,還把路給堵了,這是在祈求山神息怒,保佑咱村子平安呐!”
季凜看著那癲狂的舞蹈和村民麻木又狂熱的表情,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這哪裡是祈福,這分明是一種在閉塞和愚昧中滋生的、近乎邪教的集體儀式!在這種氛圍下,想要悄無聲息地帶走焦曉芸,難度無疑又增加了數倍。
山路被堵,外界接應中斷;村裡又舉行這種封閉排外的詭異儀式,警惕性必然提到最高。
裴欲的臉色凝重如水。
他看了一眼那支漸漸遠去的白色隊伍,又望了望村口被泥石堵塞的方向。
計劃,必須再次變更情況,比預想的還要複雜和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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