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高年級後,博雅學校的課程安排靈活了許多,除了幾門必要的核心課程,學生們擁有了大量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
對於伊皓而言,這些時間自然不能浪費。
季凜的負擔他一直看在眼裡,儘管季凜從不抱怨,但伊皓知道那份在馬戲團的工作有多麼艱辛和屈辱。
他迫切地想要為那個小家分擔更多。
於是,他找了一份送外賣的零工。
憑借著雪豹與生俱來的速度和耐力,他總能比其他送餐員更快地將餐點送達,賺取一些微薄的跑腿費。
雖然辛苦,但每當將掙來的錢悄悄放進家裡的存錢罐時,他心裡都會升起一股踏實感。
這天傍晚,伊皓接了一個送往城西倉庫區的訂單。
那裡魚龍混雜,多是些廢棄或半廢棄的庫房,平時少有人至。
按照模糊的地址,他騎著二手買來的自行車,拐進了一條堆滿雜物的狹窄巷道。
就在他尋找具體門牌時,旁邊一個虛掩著門的倉庫裡傳來了壓低的談話聲,其中一個聲音異常熟悉——是威利隊長。
伊皓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靠近了些。
透過門縫,他看到了裡麵的情景:威利和幾個體育部的隊員正圍在一起,清點著幾個打開的箱子,裡麵並非運動器材,而是一些包裝粗糙、印著不明圖案的瓶罐和粉末狀物品。
還有幾個看起來像是校外人員,眼神精明而警惕。
他們之間的交易、遞送鈔票的動作,以及那種隱秘而緊張的氛圍,無不昭示著這絕非正當買賣。
灰色產業。
伊皓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這時,倉庫門被猛地拉開,威利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顯然已經發現了外麵的動靜。
他看到提著外賣袋、僵在原地的伊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被一種了然和深意所取代。
“伊皓?”威利挑了挑眉,臉上依舊掛著那副平日裡爽朗可靠的笑容,但眼神卻銳利了許多,“真是巧啊。怎麼送到這來了?”
伊皓抿緊了唇,沒有回答。
他看到了裡麵其他隊員有些慌亂和躲閃的眼神,也看到了那幾個校外人員不善的目光。
威利似乎並不在意他的沉默,他側身,示意了一下倉庫內的景象,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坦誠的誘惑:“既然看到了,也好。怎麼樣,伊皓?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他走近一步,壓低聲音,“比你風裡來雨裡去送外賣,賺得多得多,也快得多。以你的能力和速度,能幫上大忙。”
伊皓瞬間明白了。
為什麼威利當初會對他格外照顧,為什麼傾囊相授地培養他……
原來這一切的善意和賞識,從一開始就帶著明確的目的。
他被看中的,不僅僅是運動天賦,更是他作為雪豹獸人的隱蔽性、速度和可能對“回報”的迫切需求。
“不了,隊長。”伊皓沒有任何猶豫,乾脆利落地拒絕。
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堅定。
他將手中的外賣袋遞過去,“您的外賣。”
威利接過外賣,並沒有因為被拒絕而惱怒,反而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洞悉一切的篤定。
他拍了拍伊皓的肩膀,力道不輕:“彆回答得這麼快,伊皓。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那個瘸腿的哥哥……在馬戲團討生活不容易吧?你真的甘心看他一直那麼辛苦?”
他的話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中了伊皓內心最柔軟、也最焦慮的地方。
伊皓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他沒有退縮,隻是抬起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毫不避讓地看著威利:“我的事,不勞隊長費心。”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跨上自行車,迅速離開了這個充滿汙濁氣息的地方。
看著伊皓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威利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眼神變得深沉而冰冷。他並不著急。
他了解伊皓,了解那份深植於心的對季凜的在乎和想要擺脫貧困的迫切。
在他看來,伊皓的拒絕隻是出於年輕人尚未被現實磨平的棱角和道德感。
當生活的重壓真正降臨,當那份微薄的收入無法支撐起想要守護的東西時,他相信,伊皓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之後回到學校,伊皓儘量避開與威利相關的任何事,專注於訓練和打工。
然而,校園的陰影並未遠離。
一天,在通往體育部訓練場的偏僻小徑上,他再次撞見了丹尼爾一行人。
丹尼爾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仿佛歲月的流逝隻是加深了他的傲慢。
他們圍成一圈,中間是蜷縮在地上、抱著頭的澤偉。
拳腳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瘦弱的身體上,伴隨著難聽的辱罵。
“住手!”伊皓厲聲喝道,快步上前。
丹尼爾聞聲停下動作,轉過身,看到是伊皓,臉上露出一絲譏誚:“喲,這不是我們體育部的大明星嗎?怎麼,又想多管閒事?”
“你們憑什麼打人?”伊皓將澤偉擋在身後,冰藍色的眼睛冷冷地盯著丹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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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丹尼爾嗤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致的錢包,在伊皓麵前晃了晃,“這小子,手腳不乾淨,偷我的錢!人贓並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