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秦子澈,一個七尺男兒,卻隻能瑟縮在相對安全的岸邊,就隻能眼睜睜看著。
巨大的反差帶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羞恥感,在東方玥那義無反顧的身影麵前,他感覺自己渺小得如同塵埃,連她腳趾頭投下的影子都比他更顯高大、更有份量。
這一刻的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不再是那個自詡重情重義的夥伴。
他隻是一個被恐懼徹底擊垮的可憐蟲,一個貪生怕死、在關鍵時刻拋棄了同伴的小醜!
無地自容的燒灼感從心底蔓延到全身,幾乎要將他焚毀。
他死死地盯著東方玥,看著她終於靠近了劉鐵柱漂浮的身體。
當小小的狗頭探入渾濁的江水中,一陣艱難而劇烈的翻騰攪動了水麵,讓平靜的江麵嘩啦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息,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翻騰平息了。
東方玥重新轉過身,而她的嘴裡,則叼著一個物件兒。
秦子澈當然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那是劉鐵柱此前在東林鄉的時候給他夫人買的一個香囊,這一路上,老劉沒少跟秦子澈提及此事,所以秦子澈才能知道,在他的這位柱子哥的心裡,這個香囊的分量是有多麼的重。
終於,東方玥濕漉漉地爬上岸,甩了甩身上的水珠,然後徑直走到秦子澈麵前。
她沒有立刻放下嘴裡的東西,而是再次抬起那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直到她確定了自己內心的選擇!
東方玥將劉鐵柱的香囊安靜的放在了秦子澈的手中。
東方玥:“汪...(彆愣著了,該乾活了...)”
忽然,東方玥的一聲犬吠讓秦子澈回過神來,隻是這樣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江邊,難免顯得有些突兀,顯得有些悲涼。
是啊...
當了這麼久的小醜,也該乾點活了!
這一刻,秦子澈不再猶豫。
(深呼吸一口...)
秦子澈猛地站了起來,長時間的蜷縮讓他雙腿發麻,眼前發黑,但他還是強撐著,邁開了走向劉鐵柱的第一步。
這一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鉛,卻又仿佛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枷鎖。
太陽,終究還是照常升起了。
無論昨夜經曆了怎樣的黑暗、恐懼、死亡與背叛,新的一天依然到來,冷酷...而公平。
而此刻的秦子澈早已渾身濕透,沾滿泥濘,他的十指鮮血淋漓,雙腿因為脫力和寒冷而不停地顫抖。
他癱坐在新墳旁,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
這一夜,他經曆的太多,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騰,如同煉獄般的洗禮一樣。
這一夜,他徹底的變了!
低頭看了眼自己滿是傷痕和泥濘的手,他不由地笑了。
或許這樣的笑,是在和過去的他告彆吧。
秦子澈:“柱子哥,你放心,接下來的路,我會繼續走下去的,你和阿刁他們,要在地下保佑我哈。”
晨曦的光,是那樣的耀眼...
是那般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