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找點事情做,他怕自己會發瘋。
一路驅車往家裡趕,路過一個紅綠燈,霍黎琛不經意間一個打眼,一個個封閉的鐵門陸續轉化成一幕幕色彩招搖的風景,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他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活力。
突然,一個招搖的巨型皇冠蛋糕標牌闖入眼簾,遠遠望著廣告宣傳牌子偌大的蛋糕圖樣,瞥著那美得像是藝術品的彩圖,霍黎琛陡然想起,曾經有段時間,家裡的冰箱裡都會有一個看似玻璃杯的精美塑料杯裝成的甜點。休廣名才。
雖然一向不愛甜食,他卻清楚地記得那個蛋糕的模樣,是因為陌陌!而後,每次看到,他也會不自覺的因為她…一再品嘗。
自從陌陌搬離了他的居所,他再也沒有見過那杯狀的特彆甜點,更沒再吃過。突然之間,霍黎琛竟好懷念那甜蜜的滋味。
身後催促的喇叭聲響起,回過神來,霍黎琛卻是調轉了車頭。
停好車子,走進剛剛開門迎客的蛋糕店,淡淡酥香的甜膩味傳來,望著售架上還空置大半的白色餐盤,霍黎琛沿著蛋糕店逛了一圈,望著一個個陌生的名字,看著一塊塊精美的蛋糕,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要買的是什麼?!
“歡迎光臨!”
進去準備了一下,服務生小靈剛端著一盤考好的蛋撻走出來,驚見這麼早就有客人上門,還是一個超級亮眼的大帥哥,心情瞬間也無比的美麗。好蛋撻,熱情得跑了上去:
“先生…您好…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
在蛋糕店做了那麼久,她從來沒見過這麼貴氣、這麼陽剛味十足的男人,成熟優雅,迷人至極,像是從世界雜誌上走下的超模一般——
“我想…買個蛋糕!”
“嗯,好…我們這裡各種各樣的蛋糕、麵包、甜點種類非常齊全,應有儘有,不知道您要哪一種?是自己吃還是準備送人?!生日蛋糕?時尚甜點?美式?意式?我們這裡有精裝版、家庭版、便捷版…告訴我您的要求,我們一定為您做到滿意為止!”
望著麵前養眼的男人,小靈不自覺都熱情得過火。
“這個…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買個蛋糕,還有這麼多名堂,一瞬間,霍黎琛明顯有些迷糊。他隻是很確定,不是生日蛋糕。
努力回憶著,霍黎琛一邊比劃,一邊費勁描述著,卻也不確定自己前言不搭後語的描述,她聽不聽得懂:
“有沒有一種蛋糕是用塑料還是玻璃杯盛的…好像是白色的,軟軟的,甜甜的,上麵應該覆蓋著一層黑色的碎末…像是巧克力之類的東西吧,大概…這麼大…”
“嗬嗬,先生,您說得是…提拉米蘇吧!是不是要送給心上人的?!這個…還要等一會兒,我們的師傅還在做!先生,真有心,一大早跑來訂提拉米蘇——”
“提拉米蘇?!原來這個蛋糕…還有個這麼美的名字!”
聽著小靈的說道,霍黎琛情不自禁的喃喃低語,好熟的名字,陌陌好像有告訴過他吧!
“是啊!這個提拉米蘇…說不上多好吃,我覺得有些甜,可喜歡的人真不少,經常斷貨的!很多戀人都喜歡買這個傳遞情誼,無須多言,實惠又浪漫的甜點!學生情侶特彆喜歡。今天周末,過了九點,來買蛋糕的人就會特彆多,幸虧您來的早,晚點說不定還要排隊呢…”
“傳遞情誼?提拉米蘇…有什麼特彆的意思嗎?”
突然抓到導購話裡的深意,霍黎琛心情一陣莫名的激蕩。
“當然了!提拉米蘇,是一種意大利式蛋糕,由泡過咖啡或蘭姆酒的手指餅乾,加上一層馬斯卡彭、蛋黃、乾酪、糖的混合物,然後再在蛋糕表麵灑上一層可可粉而成。傳說,好像是一個意大利士兵…對,開赴戰場前,他的妻子,用所有能吃的東西為他做了一個糕點,就是提拉米蘇!寓意,‘帶我走’和‘記住我’,帶走的不隻是‘美味’,還有濃濃的愛和幸福!所以很多情侶跟愛人都很喜歡這款甜點,希望自己的老公或者妻子永遠記得自己、記住兩人的愛、記住幸福的感覺….先生,提拉米蘇來了,您看是這個嗎?”
–—”
磁性的聲音難掩哽咽,從盤子中拿過一個心形的小杯,霍黎琛掏出一百塊,轉身離去。
原來,這個小杯有個這麼美麗的名字,提拉米蘇,帶我走,記住我,愛,幸福!
這就是曾經身為妻子的她…等他的真正心情嗎?
捧著手中還泛著熱度的小杯,霍黎琛像是捧著最珍貴的寶貝小心翼翼,心卻像是被淩遲般痛苦不已,她的愛跟幸福,是他今生最想要、而今卻是唯一負擔不起的奢侈品。
“先生,還沒找您錢。。”
身後的呼喚聲急切飄渺,霍黎琛卻充耳不聞,捧著提拉米蘇坐回駕駛座,全心全意、一點點品嘗著這曾經不甚厭惡、不曾細品過的美食,淡淡的香滑甘甜唇齒縈繞,腦海中浮現過一抹嬌俏的嫵媚麗影,待霍黎琛一點沒有浪費地吃完整個甜點,他的眼睛還是禁不住濕潤了。
停了近一個小時,霍黎琛平複了所有的情緒,才慢慢發動了車子。
****
剛到門口,一打眼,霍黎琛就看到了門口倚立的綠色身影,像是枯槁的大地上那一抹生機盎然的唯一色彩,鮮亮刺目,抬步之際,他臉上的悲傷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冷漠。
“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很累,沒空招呼你!”
沒好聲沒好氣地說道,隻是一眼,他還是看到了她眼底的紅腫哀傷,連攥握的手都不禁青筋暴突。
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他卻不得不逼著自己狠下心。
如果不能給她幸福,他必須讓她死心離開,永遠忘記對他的愛。
揮手擋住他,陌陌視死如歸:“要我走,給我個理由!”
甩手,一個用力,霍黎琛將陌陌拉到了一邊:
“你煩不煩!”
“琛…你告訴我,這一切不是真的,你才剛剛跟我求過婚的,你說過會照顧我一生一世的?!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我們是夫妻啊,名正言順的合法夫妻啊!有什麼事,你不能告訴我?夫妻…不該是同甘共苦的嗎?如果我做了什麼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可以改的!如果你不再愛我了、不想要我了,隻要你看著我的眼睛,親口跟我說!我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麵前,要我走,就給我個理由!”
受不了他天淵地彆的冷漠無情,陌陌緊緊拽著霍黎琛的胳膊,說好不再哭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地啪啪直掉。
“我…我…真是…煩人!”
聽著陌陌的獨白,霍黎琛的心理越發不好受,如果可以告訴她,他又怎會瞞著她?!可是要他對著她撒謊說不愛她、不想要她,霍黎琛試了幾次,竟然都說不出口,輾轉了幾回,霍黎琛煩躁地扔下兩個字,不得不繞開了她。
哭哭啼啼地一路追著霍黎琛進了門,陌陌始終像是個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卻始終跟他保持著三米的距離,他走,她就跟,他停,她也停,他趕人,她也當沒聽見。
一路尾隨追進了臥室,霍黎琛走向衣櫃,抽過睡衣,瞥了瞥身後耷拉著腦袋跟著他、一臉可憐兮兮、狼狽卑微的陌陌,無語卻也無奈。
瞪了她許久,趕人的話他始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抱著睡衣躲進了浴室,‘砰’得一聲甩上了門。
心,一陣猛烈的抽搐…
抬眼瞥了瞥那顫悠晃動的浴室大門,鬥大的淚珠翻滾滑落,不安地翻攪著手指,停下步子,陌陌像是罰站般一動不動地發起呆來。
‘他就真的這麼討厭她、這麼不想看到她嗎?’
煩躁地躲進浴室,霍黎琛才想起自己回來之前好像已經洗過澡。一邊像是跟衣服有仇似的撕扯著,霍黎琛還一邊難受地直撇嘴,心亂如麻,他感激上蒼賞給了她這樣一個美好、深愛他的好女人,卻又可奈何上蒼給了他這樣的命運。
任強大的水流狂烈地衝刷過身體,霍黎琛放縱自己淚隨水落,唇邊,鹹澀難忍,粗糲的大掌擦過悲痛的臉龐,想著門外愛到心痛的女人,霍黎琛緊緊壓抑、絲絲流露的粗吼消弭在嘩嘩而下的流水聲中,帶著無奈的苦楚,也帶著深愛的絕望。
揮手砸到水龍頭的開關上,霍黎琛仰天長歎許久,待臉上的白色浴巾滑下,刀刻般的俊毅麵孔已然換上一張千年不化的冰凍冷漠。
套上睡衣,霍黎琛倏地拉開門,一抬眼,無底的眸子猛然對上一雙無辜委屈的水漾大眼,瞅著陌陌那招人心疼、惹人心慌的楚楚嬌態,喉結沉痛的來回滾動著,四目對望,仿佛想要將那美麗的身影永遠刻入腦海,又仿佛恨不得時間永遠停駐在這一刻,兩個人都像是頃刻化作了雕像,久久未動。
回過神來,霍黎琛收斂眸光,倏地寒下臉,越過陌陌,無語地往一側的衣櫃轉去。
–—”
明顯的感受到霍黎琛眼底無法掩飾的愛意,陌陌鼓起勇氣,轉過身子,沒有上前,隻是委屈地輕輕喚了一聲,柔啞的嗓音冗長而貪戀。
霍黎琛剛抽過西裝,身後陡然響起讓自己心若刀絞、柔腸乾斷的溫柔輕喚,倏地側轉身軀,詭譎的眸子卻戾光冉冉,霍黎琛生氣地一把狠狠將西裝摔到了地上。
憤怒的樣子嚇得陌陌不自覺身子一顫,怯怯地抬頭望向前方,大氣不敢喘,小手揉捏著手中的皮包,不安地緊咬紅唇,連那到了嘴邊想說的話,都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斜瞪著對麵被嚇得渾身哆嗦的小可憐,霍黎琛掀了幾次的嘴皮子,卻再也狠不下心來,無語地扭過頭,霍黎琛又彎身拾起地上的西裝,開始換衣,動作利落而優雅,一如往昔的沉穩而尊貴,沒有半絲的尷尬。
換過衣服,霍黎琛抬眼瞥了瞥幾米之外一動不動的陌陌,拿過床上的車鑰匙,一聲不吭,轉身又往外走去
他一動作,陌陌本能的側身就想追;站了太久,發麻的腳步一陣虛浮,一著急,一個飛速的扭身,急切,動作卻明顯不利索地,撲騰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嗯…”
疼痛的悶哼嬌呼出聲,霍黎琛本能地已經轉過了身子,往回走了兩步,卻在想要彎身之際猛然警醒,握緊雙拳壓下心底的不舍,又直了起來:
“我不是個好人!不值得你如此!回去…好好過你的日子!以後…你都自由了!我不會再纏著你,什麼時候……你找到心愛的男人,結婚前,我的離婚書…就是你的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