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星樞閣,夏塵沒有絲毫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沿著【機緣窺視】能力傳來的、那絲指向混沌意境的微弱感應,朝著秘境更核心的區域疾馳而去。
越往深處,周圍的景象越發荒古與破敗。殘破的殿宇不再零星分布,而是如同巨獸的屍骸般連綿起伏,其上覆蓋著厚厚的、不知沉積了多少歲月的塵埃。空氣中彌漫的靈氣變得更加狂暴,屬性混雜,甚至偶爾能感受到空間細微的扭曲波動,危險的氣息無處不在。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遠處,幾道帶著明顯惡意的氣息正在不斷逼近,其中一道尤為強橫,帶著假丹之境特有的靈壓,如同跗骨之蛆。
“青嵐宗的雜碎,倒是追得緊。”夏塵眼神冰冷,心中並無太多波瀾。追殺在修仙界本是常態,既然結怨,那便唯有你死我活。當務之急,是儘快提升實力。一旦混沌意境圓滿,突破築基三層,屆時,誰是獵人,誰是獵物,猶未可知。
【機緣窺視】的感應越來越清晰,指向一片異常的區域。那是一片籠罩在灰蒙蒙霧氣中的巨大盆地,從高空俯瞰,盆地中心仿佛是一個不斷緩慢旋轉的漩渦,吞噬著周圍的光線、聲音乃至靈氣。一種萬物終結、歸於虛無的寂滅氣息,即便相隔甚遠,也讓人心神悸動。
“歸墟之眼……”夏塵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這個名字,與感應中的混沌契機完美契合。
他毫不猶豫,身形一動,便朝著那灰色霧氣籠罩的盆地邊緣落去。
剛一靠近霧氣邊緣,一股混亂、侵蝕的力量便撲麵而來。四周的靈氣變得極其不穩定,時而灼熱,時而冰寒,屬性在瞬間切換,更夾雜著一絲絲能消融真元、擾亂神識的混沌氣流。
夏塵心念微動,太初混沌道基自發運轉,周身彌漫起一層淡淡的混沌光暈,將那些侵蝕性的氣流隔絕在外。同時,初步領悟的星辰意境也帶來一絲浩瀚穩固的特性,讓他的神識在混亂中保持著一片清明。
“果然,此地非凡。”夏塵目光銳利,【洞虛神眼】無聲開啟,眼前的灰色霧氣在他眼中逐漸變得“清晰”了一些,能看到一道道如同黑色細絲般的混沌法則在霧氣中穿梭、碰撞、湮滅。
他踏步走入霧氣之中。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粘稠的泥沼裡,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腳下的地麵並非實地,而是由混亂能量凝聚的、看似堅實卻隨時可能塌陷的“偽地麵”。扭曲的力場使得方向感變得模糊,若非【洞虛神眼】能堪破虛妄,指引著那冥冥中的核心,極易迷失在此地。
“嗖!”
一道無聲無息的空間裂縫悄然出現在夏塵身側,吞噬掉一縷他逸散的真元。
夏塵麵色不變,身形如柳絮般輕飄飄橫移數尺,精準地避開。這裡的危險,不僅在於混沌氣流的侵蝕,更在於這些隨時出現、毫無規律的空間陷阱。
他運轉《太初淩霄劍典》,太初真元在經脈中奔騰,既帶著開創一切的生機,又蘊含著混沌的包容與吞噬特性,勉強在這片混亂之地維持著自身的穩定與平衡。
越往深處,壓力越大,混沌氣流也越發濃鬱。甚至開始幻化出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有仙宮崩塌、神魔隕落,有星辰寂滅、萬物歸虛……這些都是混沌意境中蘊含的“歸墟”真意所引發的道心幻象。
夏塵謹守心神,《般若天道觀想圖》在識海中緩緩展開,定住神魂,不為外物所動。他的道心堅定如磐石,深知混沌不僅是毀滅與終結,亦是一切的起點與歸宿。
突然,前方灰霧翻湧,三團扭曲不定、沒有固定形態的暗影凝聚而成。它們仿佛是由最精純的混沌能量構成,散發著貪婪的吞噬欲望——混沌獸!
它們發出無聲的咆哮,猛地朝夏塵撲來,所過之處,連光線都被吞噬。
夏塵眼神一凝,並指如劍,蘊含太初與混沌意境的淩霄劍意迸發而出。
“嗤!”
劍指劃過,劍氣卻沒入混沌獸體內,如同泥牛入海,隻是讓它們的形體稍微波動了一下,效果甚微。
“物理和能量攻擊效果大打折扣麼?”夏塵瞬間明悟。這些混沌獸本就是混沌的一部分,尋常攻擊隻會被它們同化吞噬。
心念電轉間,他改變了策略。不再試圖以力破之,而是全力運轉自身的混沌意境,周身混沌光暈大盛,整個人仿佛化為了一個微型的混沌漩渦。
他主動迎向一頭混沌獸,任由其撲近。
那混沌獸觸碰到他體表的混沌光暈時,動作猛地一滯,似乎遇到了同源但更高等的存在,本能地感到畏懼和遲疑。
“吞!”夏塵低喝一聲,太初混沌道基爆發出強大的吸力。他不是在攻擊,而是在“融合”與“同化”!
那混沌獸掙紮著,發出無聲的哀鳴,其精純的混沌能量被夏塵的道基一絲絲抽離、吞噬、煉化!另外兩頭混沌獸見狀,竟不敢再上前,反而緩緩後退,重新融入周圍的灰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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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了這頭混沌獸的能量,夏塵對混沌意境的感悟又深了一分,尤其是其中“吞噬”、“同化”的特性,變得更加清晰。
解決了這個小插曲,他繼續前行。終於,在穿越了最濃稠的一片灰霧後,眼前豁然開朗——他抵達了盆地的中心,“歸墟之眼”的真正所在!
這裡是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腳下是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地麵。中心處,是一個直徑約十丈的“水池”,但池中並非水流,而是緩緩旋轉、深邃到令人靈魂戰栗的混沌氣流!它們如同活物般蠕動、碰撞,時而湮滅,時而衍生出新的形態,散發出最本源的歸墟與混沌氣息。
在混沌氣池的上方,懸浮著三縷如同遊龍般靈動、卻又沉重萬鈞的暗灰色氣流,其內仿佛蘊含著混沌大道的碎片——混沌源氣!
而在氣池的底部,隱約可見一枚枚天然生成的、複雜到極致的道紋在閃爍,闡述著歸墟與混沌的至高奧妙——歸墟道紋!
此地,正是混沌意境修行的無上寶地!
然而,夏塵還未來得及欣喜,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陡然自身後襲來!
“小畜生,看你還往哪裡逃!”
一聲厲喝響起,灰霧破開,四道身影激射而至,為首的正是那名青嵐宗的假丹境執事!他麵色陰沉,眼中殺意沸騰。另外三人則是築基後期或巔峰的弟子,呈扇形散開,隱隱將夏塵的退路封鎖。
他們顯然也耗費了不少力氣才穿越外圍的混沌區域,個個氣息有些起伏,但看向夏塵的目光,都充滿了誌在必得的猙獰。
“交出你在星樞閣所得,自封修為,隨我回青嵐宗聽候發落,或可留你一具全屍!”假丹執事語氣森寒,假丹境的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試圖震懾夏塵。
夏塵緩緩轉身,麵色平靜地看著他們,眼神如同在看死人。“此地風景不錯,作為你們的葬身之所,倒是便宜你們了。”
“狂妄!”假丹執事大怒,他沒想到一個築基二層的小子,在如此絕境下還敢口出狂言,“動手!拿下他!”
一聲令下,他身旁三名築基弟子立刻祭出法器,施展術法,一時間,劍光、火球、風刃呼嘯著朝夏塵攻來。
夏塵卻看也不看那些攻擊,他的目光死死鎖定了那名假丹執事。他知道,這才是最大的威脅。
就在那些攻擊即將臨體的瞬間,夏塵動了。
他並非後退,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形如同鬼魅,直接衝向了那名假丹執事!同時,他雙手虛抱,引動了身後那方混沌氣池的力量!
“轟!”
一絲精純的混沌氣流被夏塵強行引動,如同一條灰色的惡龍,纏繞在他的拳鋒之上。他體內的太初混沌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接近圓滿臨界點的混沌意境被催發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