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洞府內,夏塵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似有無數宇宙生滅、星河輪轉的景象一閃而逝,最終歸於一片深邃的平靜。與玄璣老祖一戰,尤其是最終在命運長河中的反殺與吞噬,帶來的收獲遠超尋常苦修。不僅修為穩固在金仙極境,那太乙道果與本源更是讓他的【真實完整的諸天多元宇宙】底蘊愈發深厚,內蘊的那條命運長河虛影也凝實了微不可察的一絲。
他周身並無強橫的能量波動逸散,反而氣息內斂到了極致,如同凡人。但若有無知者以神識探查,便會駭然發現,那看似平靜的軀殼之下,蘊藏著的是足以撼動星海、顛覆規則的恐怖力量。他僅僅是站起身,洞府內由仙金鑄就的牆壁便無聲無息地浮現細密裂紋,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那是力量本質過高,自然引動的規則排斥。
“是時候去取那青銅片了。”夏塵心中默念,一步踏出,已消失在洞府之中。
就在他離開的瞬間,洞府周圍虛空中,數十道隱秘的神識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倉皇退散。這些來自天樞仙城各方勢力的探子,原本還想窺探這位新晉“煞星”的動靜,卻在夏塵出關的刹那,感受到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那並非刻意散發的威壓,而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差距帶來的天然恐懼,仿佛螻蟻仰望蒼龍,連窺視的勇氣都在瞬間被碾碎。
“太可怕了…他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測了!”
“速速回報,此人絕非我等能夠招惹!”
道道神識帶著驚恐的意念交流,迅速消匿無蹤。
夏塵行走在天樞仙城寬闊無比的街道上。仙霧繚繞,瓊樓玉宇鱗次櫛比,各種神異坐騎、華麗車輦穿梭不息,顯現出中央仙域核心門戶的繁華與鼎盛。然而,與往日不同的是,當夏塵那襲樸素青衫的身影出現時,喧囂的街道竟出現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他所過之處,前方的人群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分開,自動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無論是真仙、玄仙,甚至是一些氣息不弱的金仙,在感受到夏塵身上那若有若無、卻又直抵仙魂本源的氣息時,無不臉色微變,下意識地低頭側身,不敢直視。
竊竊私語在他人走過後才如潮水般湧起。
“是他!那個夏塵!城外反殺了紫霄天宗太乙老祖的狠人!”
“看上去好年輕,氣息也好平凡,但……為什麼我感覺他比我家老祖還要可怕?”
“噓!噤聲!你想死嗎?沒看到連‘狂刀’金前輩都主動讓路了?”
“聽說他修煉不過百餘載?這……這簡直是亙古未有的妖孽!”
“紫霄天宗這次踢到鐵板了,損失一位太乙老祖,怕是元氣大傷,絕不會善罷甘休啊……”
“不善罷甘休又能如何?人家能殺一個,就能殺第二個!我看,這天樞仙城的天,要變了!”
這些議論,敬畏、恐懼、好奇、幸災樂禍……種種情緒,皆如掌上觀紋,清晰映入夏塵心湖。他麵色平淡,無喜無悲。螻蟻的喧囂,何曾能入蒼龍之耳?他如今感知超脫凡俗,甚至能捕捉到一些隱藏在更深處的、來自某些大勢力高層的凝重目光,其中蘊含著忌憚、審視,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很快,一座氣勢恢宏,宛如九天神闕般的建築出現在視野儘頭。萬珍閣。三個鎏金大字高懸門楣,綻放萬道霞光,門前有瑞獸麒麟石雕匍匐,仙鶴盤旋,進出的修士無一不是氣息淵深、衣著華貴之輩,彰顯著此地的不凡。
夏塵徑直走向大門,對兩旁守衛那審視的目光視若無睹,一步踏入閣內。
萬珍閣內部空間極其廣闊,運用了空間拓展陣法,遠比外界看到的龐大。無數水晶櫃台懸浮空中,寶光衝霄,仙氣氤氳,各式各樣的神材、丹藥、法寶、功法玉簡陳列其中,令人眼花繚亂。諸多修士穿梭其間,或低聲交談,或討價還價,氣氛熱烈。
夏塵的出現,並未引起太多注意。他氣息內斂,衣著普通,在這豪客雲集的萬珍閣內,顯得並不起眼。他神念微動,已感應到那【殘破青銅片】大致位於閣樓高層某處庫房,正欲尋個管事詢問。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喂,那個穿青衫的,站住!”
夏塵腳步未停,恍若未聞。
“說你呢!耳朵聾了?”聲音帶上了幾分怒氣。
隻見一名身著華麗錦袍,麵色倨傲,眼袋浮腫的青年攔在了夏塵麵前。他修為在玄仙後期,氣息虛浮,顯然是靠資源堆砌上去。青年身後,還跟著一位氣息沉穩、目光銳利的老者,赫然是一位金仙初期的護道者。
這青年乃是天樞仙城內一個頗有權勢的家族——林家的嫡係子弟,林梟。平日仗著家族勢力與護道者,在城內橫行霸道,欺壓散修是常有之事。
林梟剛才正看中了一枚懸浮在夏塵身旁不遠處的“七竅玲瓏玉”,此玉有凝神靜氣,輔助悟道之效,他誌在必得。見夏塵恰好從旁邊走過,目光似乎在那玉上停留了一瞬實則是夏塵神念掃過整個萬珍閣),加之夏塵衣著普通,氣息不顯,便下意識將其當成了沒什麼背景的散修,心中輕視,立刻就想將其驅趕,免得礙眼,也好顯擺一下自己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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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少爺看上的東西,也是你能隨便看的?滾遠點,彆擋了小爺的興致!”林梟下巴微抬,用命令式的口吻嗬斥道,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周圍不少修士被這裡的動靜吸引,紛紛看了過來。有人認出林梟,頓時露出看好戲的神情。
“是林家的那個紈絝,又開始了。”
“那青衣小子要倒黴了,林家老祖可是金仙後期的大能。”
“看他樣子像個散修,怕是……”
夏塵終於停下了腳步,目光平靜地落在林梟身上。那目光,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隻,在俯瞰一隻在地上嘶鳴的蟲豸。
沒有憤怒,沒有殺意,隻有一種絕對的漠然。
林梟被這目光一看,沒來由地心中一突,但長期養成的驕橫讓他更加惱怒:“看什麼看?還想反抗不成?忠伯,給他點教訓,打斷腿扔出去!”
他身後的金仙護道者,忠伯,眉頭微皺。他比林梟見識廣些,覺得這青衫青年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鎮定。但少主已下令,他隻能出手。當即踏前一步,金仙初期的威壓如同潮水般湧向夏塵,同時一隻乾枯的手掌探出,仙元凝聚,直抓夏塵肩膀,打算先將其製住。
然而,就在他的威壓觸及夏塵周身三尺之地時,異變陡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絢爛的神通光芒。
夏塵甚至沒有任何動作,連眼神都未曾有絲毫變化。
那忠伯卻猛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如同被億萬根無形的尖針同時刺穿了仙魂!他探出的那隻手在半空中劇烈顫抖,然後“噗”地一聲,整條手臂連同肩膀瞬間化為齏粉!他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撞在遠處一個加持了禁製的水晶櫃台上,將櫃台撞得粉碎,人癱軟在地,七竅流血,仙魂遭受重創,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眼中隻剩下無邊的恐懼與駭然。
而首當其衝的林梟,更是不堪。
在夏塵那漠然目光注視下,在林梟仙魂感知中,眼前的青衫身影無限拔高,化作一尊撐開宇宙、腳踏命運長河的混沌神魔!無數世界在那雙眸中誕生又毀滅,無儘的道則如同鎖鏈纏繞其身。一股他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宏大意誌,夾雜著混沌開辟、歸墟終結、時空收束的無上意境,如同億萬座太古神山,轟然壓在了他那脆弱的仙魂之上!
“啊——!”
林梟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雙眼瞬間翻白,口中狂噴出帶著內臟碎片的鮮血,整個人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渾身抽搐。他一身玄仙修為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飛速流逝,道心在那一刻徹底崩碎,即便能活下來,此生也再無寸進可能,徹底成了一個廢人。
整個萬珍閣一樓,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