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波地道突襲被擊退後,戰場暫時恢複了脆弱的平靜。遠方的邪教徒似乎正在重整隊形,隻剩下零星的槍聲和傷員的哀嚎在陣地上回蕩。
沃爾特政委用袖子擦去鏈鋸劍上的血汙,銳利的目光掃過整個陣地,最後落在了那個如同小巨人般的歐格林玩家【大鷹警】身上。在剛才的近身肉搏中,這個大個子的表現堪稱英勇。
“大個子,你跟我來!”沃爾特的聲音洪亮而果斷。
正蹲在地上檢查自己拳頭的【大鷹警】聽到呼喚後,愣了一下。他那巨大的頭顱環顧四周,目光在地上搜尋著,顯然是打算把他之前在興奮中丟掉的那把激光槍撿回來。
看到這一幕,沃爾特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訝。他再次對這個歐格林的智力水平感到了意外,尋常的歐格林可不會有“找回自己武器”這種清晰的戰術思維。
“不用找那把激光槍了,”沃爾特的聲音緩和了一些,“跟我來就是。”
【大鷹警】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下意識的舉動似乎表現得有些過於聰明了。他連忙收回目光,臉上擠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撓了撓後腦勺,然後邁開大步,傻嗬嗬地朝著政委走去,試圖用行動來掩蓋自己剛才的“智力泄露”。
剩下的玩家們看著【大鷹警】跟著政委走向陣地後方,不由自主地又湊到了一起。
“咱們接下來該乾啥?”其中一名玩家茫然地問道,“政委和係統都沒給新任務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阮文博。他在之前的分析和戰鬥中的表現,已經給大部分玩家留下了一個“靠譜的聰明人”的深刻印象。在發現團隊裡有這樣一個大腦後,許多玩家便很自然地放棄了自己思考的打算。
阮文博沒有立刻回答,他先是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沉思了片刻,才開口說道:“首先,根據我的觀察,這個製作組顯然是要製作一個極度真實的遊戲,不然也不會在一些……惡心人的地方下這麼大的功夫。”
回想起自己一路上的曆程:顛簸到能把胃吐出來的運兵車、極度混亂充滿爆炸和尖嘯的戰場環境、還有那思想千奇百怪且惡臭撲鼻的屍體堆……玩家們都下意識地對阮文博的這個論點表示了由衷的讚同。
阮文博繼續說道:“如果按照這個邏輯推理,那麼我們接下來要乾的,自然也就是戰錘戰場上打完一仗後真正該乾的事情……至於戰錘的戰場,按照原著的描述,至少在星界軍這一塊兒,大部分時候還沒能脫離一戰塹壕戰的範疇。偶爾也會有裝甲集群突擊,但至少在我們現在所在的下巢貧民區,肯定是看不到那種大場麵的。”
他頓了頓,總結道:“也就是說,我們接下來應該向一戰塹壕戰的前輩們學習,他們乾什麼,我們就乾什麼。”
“那我們的一戰塹壕戰前輩這個時候在乾什麼呢?”一名玩家很配合地舉手提問道。
阮文博緩緩吐出兩個詞:“休息,以及吃飯。”
“啊?”提問的玩家和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塹壕戰不是說你就蹲在塹壕裡,對方一直衝鋒,你一直防守,直到有一方的人全部打光,”阮文博耐心地解釋道,“事實上,比起沒有動靜、待在塹壕裡發呆的時間,真正交戰的時間是相當少的。一天之內,敵人能組織起一兩次像樣的衝鋒就已經很了不得了。也許亞空間惡魔能憑借非自然的力量一直衝鋒,但這些血肉之軀的邪教徒顯然做不到。事實上,越是組織度高的部隊,越是會在發現事不可為之後撤退,去謀劃下一次進攻,而不是一直蒙著頭衝,把自己的有生力量消耗乾淨。”
阮文博這番長篇大論給玩家們聽得半懂不懂,不過有一件事他們是聽懂了。
“也就是說,”有人總結道,“我們接下來在這個遊戲的幾個小時內,大概率沒事情乾了?”
阮文博沉默了半晌,最後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我想……是的。”
就在這時,一隻粗糙有力的大手搭在了阮文博的肩膀上。一名臉上帶著疤痕、眼神疲憊但沉穩的星界軍老兵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這個小圈子旁。
“不,”那名老兵用沙啞的嗓音說道,“你們有件事情必須乾。”
玩家們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這個遊戲的極度真實雖然有些折磨,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已經有些代入角色了。一瞬間,經典的“老兵霸淩新兵”橋段湧上他們的心頭。他們開始暗自戒備:這難道是要被找茬了?如果是的話,那他們可得奮起反抗了。遊戲裡死可以,被NPC侮辱那絕對不行!
然而,那名老兵並沒有下一步動作,隻是用另一隻手指了指他們背後的方向,那裡正有人熬煮一鍋不知道啥的東西:“該吃飯了,新兵。”
老兵那句“該吃飯了,新兵”一出口,仿佛一個開關被打開,玩家們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腹中傳來一陣強烈的空虛感。之前的緊張戰鬥和腎上腺素飆升掩蓋了一切,而此刻鬆懈下來,饑餓感便如潮水般湧來。
“我靠,連饑餓感都這麼還原的嗎?”一名玩家捂著肚子,再次為這個遊戲的真實度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