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因禍得福了。
自打她那驚天動地的“馬甲”掉光光之後,宸王府的日子,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悄悄撥動,朝著一個她從未設想過的、有點奇妙的方向滑去。
最直觀的變化就是——她獲得了夢寐以求的、光明正大的“病假”!蕭景玄親自下令,讓她“靜養”,那些堆積如山的文書仿佛一夜之間長了翅膀,從她的書案上飛走了其實是福伯默默接手了大部分)。她每天隻需要負責吃、喝、睡,以及……偶爾應付一下前來“探病”的、表情各異的訪客。
靜太妃派人送來了不少補品,附帶一句語重心長的叮囑:“皇家子嗣為重,要好生將養。”聽得蘇晚晚差點把嘴裡的燕窩噴出來。
【子、子嗣?!老太太您想得是不是有點遠?!我和那座冰山還處於‘室友’階段呢!】她內心瘋狂吐槽,臉上卻隻能擠出羞澀又溫順的笑容,謝過太妃娘娘關懷。
而那位消息靈通的怡親王蕭景宣,自然也不會錯過這等“熱鬨”。他再次不請自來,這次拎的是一盒據說能安神補腦的核桃酪。
“三皇嫂,你這病生得可真是時候啊!”他擠眉弄眼,壓低了聲音,“是不是我三皇兄終於良心發現,不再逼著你當牛做馬了?”
蘇晚晚嘴角抽搐,內心:【您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她麵上故作虛弱地咳嗽兩聲:“怡親王說笑了,是臣媳自己身子不爭氣……”
“得了吧!”蕭景宣一副“我懂”的表情,用折扇遮住半邊臉,悄聲道,“跟我還裝?是不是我三皇兄那塊木頭終於開竅,懂得憐香惜玉了?跟小弟說說,他怎麼‘補償’你的?”
蘇晚晚:“……”【大哥,你的想象力可以去寫話本子了!】
她正不知如何招架這過於旺盛的八卦欲,救星或者說,更大的尷尬源)到了。
蕭景玄處理完公務回來,一進院子就看到自家弟弟又湊在蘇晚晚旁邊嘀嘀咕咕,眉頭習慣性地蹙起,周身開始自動釋放冷氣。
蕭景宣感受到背後襲來的寒意,立刻站直身體,換上正經無比的表情:“三皇兄回來了?小弟正關心三皇嫂病情呢!既然三皇兄在,那小弟就不打擾了,告辭告辭!”說完,溜得比兔子還快。
蘇晚晚看著瞬間空蕩的院子,鬆了口氣。
蕭景玄走到她身邊,目光在她臉上掃過,確認氣色比前兩日好了不少,才淡淡開口:“他又來聒噪什麼?”
蘇晚晚哪敢說實話,隻能含糊道:“沒、沒什麼,就是送了點吃的……”
蕭景玄“嗯”了一聲,沒再追問,在她旁邊的石凳上坐下。兩人之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安靜。
自從“坦白”之後,兩人獨處時,總會彌漫著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氛圍。蘇晚晚不用再刻意去“聽”,也能感覺到蕭景玄似乎在……刻意控製著他的內心活動?
比如現在,她隻能捕捉到一些極其簡練、近乎屏蔽雜念的念頭:
【……氣色尚可。】
【……該喝藥了。】
【……七弟確實聒噪。】
比起以前那些豐富的內心戲【女人就是麻煩】、【太甜】、【吵死了】),現在簡直像是從4k超清變成了極簡線條圖。
蘇晚晚有點不習慣,又有點想笑。她偷偷瞄了他一眼,隻見他端坐著,目視前方,側臉線條冷硬,一副“本王什麼都沒想”的正經模樣。
【這家夥……是在不好意思嗎?】她內心冒出這個大膽的猜測,覺得有趣極了。
為了打破沉默主要還是她自己憋得慌),她決定主動出擊,小小地“利用”一下他們之間這個共同的秘密。
她輕輕咳嗽一聲,吸引了蕭景玄的注意,然後用手沾了點石桌上的茶水,在桌麵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抽象的……魚骨頭?
蕭景玄的目光落在那個奇怪的圖案上,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何意?】
蘇晚晚看著他,眨了眨眼,用口型無聲地說:“鹹——魚——”
蕭景玄:“……”
他看著她那帶著點小得意和小狡黠的眼神,瞬間明白了。這是在用隻有他們能懂的方式,表達她此刻想躺平、不想動彈的狀態。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有點荒謬,有點無奈,但……似乎並不討厭。他甚至覺得,她那副“我有個小秘密隻跟你分享”的樣子,有點……順眼?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伸出修長的手指,也在桌麵上,用茶水畫了一個極其簡練的、由幾條直線構成的——冰山?
蘇晚晚看著那個抽象派冰山圖案,先是一愣,隨即差點笑出聲!她趕緊捂住嘴,肩膀抖個不停。
【他他他……他居然接梗了?!冰山王爺學會冷幽默了?!】她內心簡直像發現了新大陸!
她抬起頭,看向蕭景玄。他依舊沒什麼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眸子裡,似乎掠過一絲極淡極淡的、類似於“滿意”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