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透過精致的窗欞,在房間內灑下細碎的金芒。蘇晚晚是在一種久違的、深沉的睡眠中自然醒來的。沒有噩夢,沒有中途驚醒,隻有身體極度疲憊後得到充分休息的鬆弛感。
她擁著柔軟的錦被坐起身,下意識地第一時間看向房間另一側的窗邊。
依舊空了。
那床被褥已被收拾得不見蹤影,仿佛昨夜那個睡在地板上的男人,隻是她驚魂一夜後產生的幻覺。但空氣中似乎還隱約殘留著一絲清冽的、屬於他的氣息,提醒著她一切的真實。
翠兒聽到動靜,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輕鬆和喜悅:“小姐,您醒了!瞧著氣色比昨日好多了!”
蘇晚晚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似乎確實不再那麼冰涼僵硬了。她起身梳洗,看著鏡中雖然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已不再那般惶然無助的自己,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生存的本能告訴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隻是被動地恐懼和等待。宮宴的經曆像一盆冰水,將她徹底澆醒。在這座王府,乃至整個京城,她不能永遠隻做一隻躲在蕭景羽翼下瑟瑟發抖的鵪鶉。她需要更主動地去了解,去適應,甚至……去利用現有的資源。
而目前她所能接觸到的、最核心的資源,便是那個心思難測,卻似乎對她暫時沒有殺意,甚至偶有維護的王爺——蕭景玄。
用過早膳依舊是精致妥帖,無可挑剔),蘇晚晚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回到內室或去小書房,而是猶豫了片刻,對侍立一旁的福伯輕聲詢問道:“福伯,王爺……平日若是無事,常會在何處?”
福伯似乎有些意外她會主動問起王爺的行蹤,但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並未顯露分毫,隻是恭敬地回答:“回娘娘,王爺若無朝務或軍務,多在正院書房。”
正院書房……那是蕭景玄處理政務和軍機要事的地方,是王府真正的權力核心,也是她從未踏足過的禁地。
蘇晚晚的心跳微微加快。她知道自己這個請求有些冒昧,甚至可能觸怒他。但想起昨夜他那句“不必再想”,以及那彆扭的關切,她決定賭一把。
“我……我想去給王爺請個安,順便……”她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些,“順便看看,是否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或是……找些書看。”
她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表達關心請安),展現價值幫忙),以及一個不那麼具有侵略性的目的找書)。
福伯沉吟了一下,並未立刻拒絕,隻是道:“老奴需先行稟報王爺。”
“有勞福伯。”蘇晚晚點頭。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但蘇晚晚卻覺得每一息都格外漫長。她不確定蕭景玄會作何反應。是覺得她得寸進尺?還是直接無視?
很快,福伯去而複返,臉上依舊是那副恭敬的模樣:“娘娘,王爺說,您若想去書房,隨老奴來便是。”
他……同意了?
蘇晚晚有些難以置信,心中湧起一絲微弱的雀躍,但更多的還是緊張。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深吸一口氣,跟著福伯走出了錦墨堂。
這是她第一次踏入王府的正院。與錦墨堂的精致雅靜不同,正院更加開闊、肅穆,處處透著一種冷硬的秩序感。侍衛的數量明顯增多,眼神銳利,氣息沉穩。
書房位於正院的主殿旁,是一處獨立的、看起來並不起眼,卻守衛格外森嚴的院落。
福伯在書房外停下腳步,躬身道:“王爺,王妃娘娘到了。”
“進。”裡麵傳來蕭景玄那特有的、冷淡的嗓音。
蘇晚晚推門而入。
書房比她想象的要大,陳設卻極其簡潔。巨大的紫檀木書案上堆滿了卷宗和輿圖,兩側的書架高聳及頂,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書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一種清冷的木質氣息。
蕭景玄就坐在書案後,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墨色常服,更顯得肩寬腰窄,身姿挺拔。他並未抬頭,手中執著一支朱筆,正在一份奏報上批閱著什麼,神情專注而冷峻。
蘇晚晚站在門口,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不該打擾他。
【……杵著做什麼?】低沉的心聲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點被打擾的不耐。
蘇晚晚連忙上前幾步,依著禮儀微微屈膝:“妾身給王爺請安。”
“嗯。”蕭景玄依舊沒抬頭,隻是從鼻腔裡發出一個音節,算是回應。
書房內陷入一片寂靜,隻有他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