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微弱卻清晰的【知道了……彆吵……】如同荒漠中的甘泉,瞬間浸潤了蘇晚晚乾涸絕望的心田。她幾乎要喜極而泣,但殘存的理智死死拉住了她。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蕭景玄隻是恢複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意識,距離真正脫離危險還遠得很。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雙手依舊緊緊握著他那隻剛剛動過的手指,仿佛那是連接兩個世界的唯一通道。她能感覺到,那條因為極限狀態而意外打通的意識連接,雖然微弱,卻並未完全斷開。他的意識像風中殘燭,飄忽不定,時明時暗,但確實存在著。
【太醫!太醫!】她不敢大聲呼喊,怕驚擾了這來之不易的連接,隻能在內心焦急地催促,目光急切地望向外麵。
一直守在隔間的太醫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匆匆走了進來。蘇晚晚立刻讓開位置,壓低聲音,難掩激動:“他的手剛才動了!我……我感覺到他的意識好像……好像恢複了一點!”
太醫聞言,精神大振,連忙上前再次診脈,又仔細查看了蕭景玄的瞳孔和麵色。片刻後,他臉上也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王妃所言極是!王爺的脈象雖依舊凶險,但比起之前純粹的沉絕死寂,確實多了一絲……一絲微弱的生機流轉!真是奇跡!奇跡啊!”
這證實了蘇晚晚的感知並非幻覺。她強壓下狂跳的心臟,追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固本培元,疏導餘毒!”太醫語速加快,“之前王爺生機近乎斷絕,許多虎狼之藥不敢輕易使用。如今既有一線生機,或可冒險一試!隻是……”他麵露難色,“此法極其凶險,需以內力輔佐金針,強行激發王爺自身元氣,引導藥力衝擊毒素,過程痛苦異常,若王爺自身意誌無法支撐,恐怕……”
【痛苦異常……意誌支撐……】蘇晚晚抓住了關鍵。她看著床上依舊昏迷,但眉心似乎因為體內翻騰的毒素而微微蹙起的蕭景玄,咬了咬牙。
“用!”她斬釘截鐵,“有任何後果,我一力承擔!”她必須賭一把,賭他能撐過去,賭她那奇異的讀心術能幫到他!
太醫不再猶豫,立刻喚來助手準備,又請來了王府內一位修習內功、略通醫理的侍衛統領。
新的治療開始了。金針一根根刺入蕭景玄周身大穴,侍衛統領掌心抵在他背心,渾厚的內力緩緩渡入。湯藥被再次灌下,這一次,不再是溫和的吊命之藥,而是帶著猛烈藥性的解毒猛劑。
幾乎在藥力化開的瞬間,蕭景玄的身體便劇烈地顫抖起來!即使在昏迷中,他依舊發出了壓抑在喉嚨深處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痛苦悶哼。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透了中衣,那灰敗的臉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紅,仿佛體內有兩股力量在瘋狂廝殺。
蘇晚晚的心緊緊揪著,她能“聽”到他意識深處傳來的、如同海嘯般洶湧的混亂與痛苦——
【……熱……好痛……】
【……殺……】
【……撐不住……】
那破碎的心聲充滿了暴戾和瀕臨崩潰的絕望。太醫和侍衛統領的臉色也越來越白,顯然情況極其不樂觀,蕭景玄的身體正在本能地抗拒這霸道的療法,他的意識在痛苦的浪潮中沉浮,似乎隨時會被徹底吞噬。
“王爺!撐住啊!”侍衛統領低吼著,加大了內力的輸出。
但蕭景玄身體的顫抖更加劇烈,嘴角甚至開始溢出帶著黑色的血沫。
不行!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蘇晚晚再也顧不得許多,她猛地撲到床邊,不顧太醫和侍衛統領驚愕的目光,雙手再次緊緊抓住了蕭景玄那隻冰冷的手。她閉上眼睛,將所有雜念摒棄,將全部的精神力集中起來,不再是雜亂無章的呼喊,而是凝聚成一道清晰、堅定、帶著她所有信念的意念,如同利箭般,狠狠刺向他那混亂痛苦的意識核心——
【蕭景玄!聽著!毒素在和你搶身體!你不能輸!】
【用你的內力,跟著藥力走!衝擊它!把它逼出去!】
【我知道很痛!但你必須撐過去!】
【想想你的邊關!你的將士!你的王府!還有……還有我!你不是嫌我麻煩嗎?你要是死了,我這大麻煩誰來管?!】
她不知道他能否理解這樣具體的信息,她隻是在賭,賭這心靈感應能傳遞的不僅僅是情緒,還有更具體的指引!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將“引導內力”、“衝擊毒素”、“撐過去”這些念頭,混合著她強烈的擔憂和不甘,瘋狂地傳遞過去。